第九十四章 虚无的蚂蚁与厕所

  事实上，这几天里，牧师小姐并没有一直待在房间，因为她发现，这个地方除了蚂蚁人外还是有不少往来的旅者或者冒险家的。
  既然如此，勤勉的牧师小姐自然不能错过，她开始四处传教。教徒还没能发展上几个，她的名气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没办法啊，就她那传教方式，想不出名都不行。
  “牧师小姐，还是多亏了你啊。”小白十分庆幸自己带上了牧师小姐，不然刚才掉下来的话，可能就要粉身碎骨了。虽然说粉身碎骨浑不怕，但能不死还是尽量不死吧。
  牧师小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帮小白理了理弄乱的斗篷。
  “大人，想好跳后感要怎么写了吗？”
  “都说了不写那东西！”
  小白把降落伞收好，今天，除了跳伞外，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根据6159号向导的情报，那只天天宅在家里摆烂的蚂蚁终于出来了，这绝对是小白来到地底以来见过最宅的人了。他今天倒要去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所以说，为什么非得要去看他呢？”
  小梦似乎每天都在问十万个为什么，感觉小白有数不清的，她不明白的想法。
  “你不懂，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呃，什么计划？”
  “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根本没有计划，他只是在逗小梦玩儿而已。
  小梦果然上钩，一路上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问出来到底是什么计划，她如果知道自己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会做如何感想呢？
  “总之，你要多想。”
  又走了一会儿，在向导的带领下，他们见到了那位正飘浮在空中睡觉的4444号。话说这只蚂蚁怎么会在空中飘浮？难道说这只蚂蚁是十分强大的希卡瑞斯？
  “小梦快看，是和你一个类型的替身使者！”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啊？！”小梦气恼。
  小白走向那个漂浮的蚂蚁，搭话道：“你好？”
  那只蚂蚁扭头看向他们：“我知道，你们在找我，但是，为什么找我？”
  小白已经不奇怪为什么这些蚂蚁为什么对他们想做什么了如指掌了，因为这些蚂蚁的意识是互联互通的，一只蚂蚁知道了，基本上就等于所有蚂蚁知道了。
  但是很奇怪啊，似乎不太有这种感觉。
  “嗯...我们还需要自我介绍吗？”
  “不用。”
  “为什么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似的。”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小梦敲了敲小白的头，她现在攻击性很强。
  “他平时故意削弱了与我们之间的联系，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小白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
  “呃，就是有些意外，你比我想象中正常很多。”
  “是吗？”4444号对此不置可否。
  “对了，你为什么会飞？”
  “鸟为什么会飞？”
  “啊不，我是问你，你为什么会飞？”小白还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但是我问你，鸟为什么会飞？”
  “你等我一下。”
  小白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看向小梦。
  “小梦，你为什么会飞？”
  “呃，因为我有翅膀啊。”小梦背过身去，向小白完整地展示自己的翅膀。
  说起来，这也是小白第一次观察小梦的翅膀。这形如蝶翼一般的绿色半透明翅膀，仿佛由一颗颗微小的能量粒子组成，飞行的时候，总会在轨迹上留下一些淡淡的光点。翅膀上，有繁复美丽的花纹，煞是好看。
  “因为鸟有翅膀。”小白回答了蚂蚁的问题。
  “因为他们终将坠落。”说着，蚂蚁4444号从空气中落了下来，踩在厚重的大地之上。
  “我吃了月色圆菇。”
  “原来如此...”那东西，小白也体验过，确实还挺好玩的。
  蚂蚁4444号趴在地上，它仿佛不愿意站起来。
  “所以，你来找我有事吗？”
  “只是3333号说，你和号很特别，所以.....想见识一下。”
  “你.....呃，多谢？”
  蚂蚁4444号看向牧师小姐，他被光球笼罩住，漂浮到了空中。
  “举手之劳。”牧师小姐轻轻点了点头，她脸上的微笑温和而平静。
  小白看了牧师小姐一眼，突然想到这两只特别的蚂蚁可能受虫群意识的影响比较小，牧师小姐......今天过来大概不只是为了陪他吧。
  “咳，你们确实和其他姊妹兄弟不太一样。”
  “或许吧，那又如何。”
  蚂蚁4444号与号仿佛就是两个极端。
  “我没别的想法...只是莫名觉得，有个性真是一件很好的事。如果每个人都只是一个编号，我会觉得有些可怕。”
  “.....没什么好害怕，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一切都被允许。”
  “什么意思？”小白开始听不懂了。
  “因为一切都没有意义，所以，做什么都一样。有个性也好，没个性也好，活得快乐也好，活得痛苦也好...都一样。”
  “这怎么会一样呢？”小白完全不理解他所说的。
  “结果都一样。”
  “可是过程也很重要啊？”
  “没什么不同。”蚂蚁4444号懒得和小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辩论，因为不会有结果。
  “你找我，应该不是想聊这些的吧。”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而已。”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信仰我主可以填补你虚无的心。”这时候，牧师小姐突然开口了。
  “什么？”
  “虽然我还没有见过那位，但小白也都和我提起过的。你们受虫群意识的影响较浅，这让你们意识到了死亡与虚无的存在。”
  “他感到害怕，所以试图去对抗它。而你接受了它，因而变得无所畏惧。”
  感到害怕的人奋力反抗，放弃抵抗的人无所畏惧。这就是他们，也是许多人的真实写照。
  “所以呢？”4444号不知道牧师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牧师小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既然你认为一切都一样的，不如来信仰我主吧。”
  “信了也没意义啊？”
  “你觉得世界没有答案，但我主就是那个答案。你觉得世界没有意义，但我主就是意义所在。”
  牧师小姐张开双臂，那双手像是高高托举着神明。
  “既然你坚信一切都没有意义，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你错了呢？”
  …………
  离开的时候，小白忍不住问牧师小姐。
  “牧师小姐，他那么一个...一只蚂蚁，怎么会同意你的提议啊。”
  牧师小姐在小白心目中的形象又上升了，小白都要怀疑，她的声音里是不是加了魔法了。
  声音加没加魔法不知道，但歌声里肯定是加过。
  “因为他不纯粹。他的虚无并不纯粹，就像的乐观一样。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有乐观的一面，也有悲观的一面。”
  “原来如此。”小白点了点头，话说，是不是该恭喜牧师小姐发展了第一个蚂蚁信徒？不过说实话，那家伙真的会坚持吗。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小梦坐在小白的肩头问道。
  “回营地打牌吧，那几个狼人哥邀请我们好多次了，盛情难却。”
  这两天，小白也打听了一些事，比如上次突然离开前没有说完的话。
  他们这些蚂蚁，不能离开的蚁后的距离太远，否则就会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失去理智，完全变成一只“魔兽”，而这种转变是不可逆的。
  回去的路上，小白也在思考，像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是否也算一种幸福呢。那些忙忙碌碌的蚂蚁，不需要思考的蚂蚁，不用面对死亡与虚无的侵蚀，他们永远不需要面对内心的空洞。
  …………
  第二天，蚁后巡游的日子到了，街上，熙熙攘攘的蚂蚁们抬着一座宫殿在村子里巡游，想必那座宫殿内就坐着蚁后吧。
  冰羽如约敲响了房门，出发探寻蚂蚁人村秘密的时候到了。
  “你想好怎么甩开我们的向导了吗？”小白略显担忧地问道。
  分头行动是没用的，因为蚁群会补充新的向导过来，就像是一个精妙的系统一样，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效率并非人类所能理解。
  “放心交给我吧。”
  冰羽带着他们一直往山洞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一个公共厕所。
  “这是？”眼见冰羽走进女厕所，小白显得很是茫然。
  “进来。”
  “啊，但是....”
  “进来！”冰羽拉住他的手强行把他拽进了女厕所。
  “什么情况啊这是？”小白是吓了一大跳，还好女厕所没其他人，不然真是解释不清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假装女骷髅吧。”牧师小姐不愧是白日梦里最聪明的，她一瞬间就理解了冰羽打算做什么。
  “啊？”小白还是不明白。
  小梦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厕所，她也算是第一次来，因为她们这一族算半个能量生命了，并不需要上厕所。
  “我们要利用厕所避开那两个向导的眼线。”冰羽指了指厕所后窗，从那里可以钻出去。
  “上厕所太久他们会不会起疑心？”事已至此，小白也只能祈祷不要有人过来了，被看到会很尴尬的。
  “对，所以最多十分钟内，我们要走一个来回。”
  冰羽看向牧师小姐：“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牧师小姐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们能跟上。”
  “那么，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