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馅饼

  没想到，蔡澜漪如此绝情，她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啊。
  关山路的纠结，尽收蔡澜漪的眼底，她拉他坐到沙发上，举着他的伤手，苦口婆心地解释：
  “你把她当作了一位妻子或母亲了，对吧，心生怜悯也可以理解，可我眼里，她是一个行为人，无论她还是她老公，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说，你可能觉得太教条，我太职业化。
  可你要思考，法律的惩戒意义在哪？假设通过我们，让他逃避制裁，我们俩算不算包庇？
  谎报或不报，就是违法行为。还有，这次逃脱了惩戒，就助长了他的侥幸心理，把伤害当儿戏，无视法律的尊严，无视他人的痛苦，势必还会再犯。要知道，钻漏洞是会上瘾的。
  如果下次所犯罪行更恶劣呢，推波助澜的，是不是我们？
  你的同情心只是帮一时，实际上，却是害了他一生。
  不是我冷酷绝情，是他们俩犯了不可原谅的罪。
  放在国外，持刀登门入室，是可以直接击毙的。就当咱俩放他一条生路，不就释然了吗？”
  关山路已经逐步接受了规则，自然也能悟出蔡澜漪话中的道理。
  规则一旦被打破，就如破窗效应，世界将会一片混乱，施害人也会成为受害人。
  他只是过不了情感这一关。
  其实反过来想，恶徒持刀伤人的那一刻，关山路也希望一椅子拍死他。
  放纵他，就可能搭上蔡澜漪的性命。
  再说，女人下跪嚎哭，也只是为了她自己，她根本不关心别人的伤痛。想到这一层面，关山路立即轻松许多。
  人之间的纠结，说到底还是被情感误导了。黑衣人的世界，肯定不存在情感这个概念。
  所以，他们果断、直接、专注、高效，继而练就出超能。
  关山路不由得对黑衣人自身产生了兴趣，他究竟是怎样一种生物体呢？
  下班之后，那个女人还坐在路边，边抽噎边张望，她或许还抱着一线希望，就是利用死缠烂打迫使别人投降。
  两个人绕道而行，进入了车内，蔡澜漪才提醒，地下停车场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节约路面，有时也是逃生通道。以后，要养成习惯，直接停放地下车库。接着又问：
  “你中午就没吃饭，是不是有心事？”
  关山路知道无法回避，他谎称买烟的事儿已经被识破，只得承认遇到了一个玩伴，过的不太好。
  “是那个小保安吧？”
  关山路有点慌张了，她难道已经有了超能？
  “想去看他，为啥不直接去，还要躲着我？看来，你对我保留的东西还不少。”蔡澜漪抱怨。
  关山路解释道，只是不想让白菜看到车，怕他心里难过，两个人曾经说过，说等有钱了就先合伙买一台，谁需要谁开。
  而自己突然开着豪车，出现在他面前，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也会破坏友谊。
  蔡澜漪问：“一个保安月薪多少？买车只是为了代步吗？买得起，养得起吗？有了车，他还有心上班吗？”
  这样的五连问，很让人受伤，关山路一直忌惮着，但这就是蔡澜漪的强项。无法接受，却无可辩驳。
  除了生存权，许多权利必须与能力相匹配。
  见关山路沉默，蔡澜漪温软下来：“已经下班了，不用照顾我面子。不同意见，可以直说，我不喜欢你便秘性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考虑别人，多关注一下自己，至少不能委屈自己。”
  关山路牵强地笑：“这两天很充实啊，也很开心，很多事情也想通了，以前确实过的挺纠结的。”
  蔡澜漪哼了一声：“真想通了，你就会主动拉着我，去见小保安，而不是躲在车里面。”
  关山路承认，这种境界他还真达不到。
  “真是铁关系的话，你过的幸福了，他会替你高兴，怎么会伤自尊。”
  关山路转脸问：“你的意思是。。。。。。”
  “故意的吧？接他出来，咱们去吃烧烤。”
  关山路明知道不该如此，可还是习惯性地纠结：“该怎么介绍你？”
  “随你的便，老板也行，女友也行。”
  关山路双腿一哆嗦，车子往前猛窜了几米。他一时还无法消化，可蔡澜漪根本不像是在戏弄，因为她的左手已经悄悄搭在他的右手上，轻轻抚摸纱布。
  上天还没慷慨到这个程度吧？这是多么巨大的一块馅饼啊！
  再说康雅刚走没多久，白菜会接受他找个新女友？
  蔡澜漪捏了一下伤口：“疼不？疼就对了，说明是真的。用一句话谈谈感想吧。”
  “这个愿望，我可真没许过！”
  关山路的感想，让蔡澜漪笑了很久：“总算治好了你的便秘，还不感谢姐姐。”
  “你神通广大，身兼数职，老板，姐姐，女友，再加上心理医生，后面还会有啥头衔呢？”
  “守墓人啊。”蔡澜漪回答的风轻云淡。
  换作以前，关山路会沉痛半天，可此刻，他倒倍感欣慰。她的通达，非一般人能所及。
  生死本为寻常事，热情接待，笑脸相送，何须再纠结自虐？
  “不需要你守墓，等我死了，你继续找自己的幸福，我会更高兴。”关山路由衷地说。
  蔡澜漪露出少有的温情，抚摸着他的胳膊：“唉，你早这样想，不就得了？其实，你前女友也是这么想的。”
  白菜住小巷子里的一个大杂院，因为补偿问题，迟迟没拆迁。
  两个人赶到时，那家伙还在四处散烟，展示豪爽，关山路猜测，那两条烟估计所剩无几了。
  看到关山路，白菜一声尖叫，对院里的老汉们介绍：“我关哥，亲哥，来看我了。”
  等白菜跑出院子，看到正对他微笑的蔡澜漪，即刻呆住了，也秒懂了。
  他一把抱住关山路，号啕大哭：“哥，你真有本事，我说的就是她，好看的冒泡啊。当我嫂子，才是绝配啊。”
  关山路拥着白菜，走近蔡澜漪，让他再仔细瞧瞧：“早就告诉过你，好好干，给你找个嫂子回来，现在信了吧？”
  虽然是个烂梗，蔡澜漪还是配合着笑。
  白菜擦着眼泪对蔡澜漪傻笑：“上午你一进去，我就觉得像嫂子呢。”
  三个人找个烤肉店，让白菜随意点，他搓着手，不敢下单。关山路鼓励了一番，他才开始点。
  蔡澜漪打开啤酒，对白菜说：“你哥的伤还没好，我先陪你喝。”
  白菜激动，举起举杯：“祝我哥我嫂白头偕老。”
  被祝福的两个人相视而笑，只得夸白菜嘴甜。白菜又问带回家见大姨了没，让大姐看了没，关山路只能说改天。
  蔡澜漪故作娇羞状：“改天是哪天？要不明天吧？”
  等白菜吃饱喝足了，蔡澜漪突然说：“你哥准备给你个惊喜呢。”
  关山路望着蔡澜漪，不知道她又玩什么套路。白菜明显已经晕了，就问：“是不是嫂子有喜啦？”
  关山路扇了他一脸空气，蔡澜漪告诉他：“你哥准备给你买一辆四轮电车，上下班就不怕雨淋日晒了。”
  白菜异常亢奋，拍着手，冲关山路问是不是真的，关山路无奈地点头。他口袋的现金，买辆两轮还凑合。
  白菜突然身子前倾，神秘地问：
  “我开着新车，不会也被别人碰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