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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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芷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林漠骁,你不能这样。”
  “哪样?”他手指逐渐探入外套,不轻不重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腹,声音在耳后犹如索命男鬼,沉沉低音。
  掌心薄茧很多,揉捏过的地方,泛着微微涩意。
  长睫抖动,秦芷秀眉拧成一团, 用力拽他的手,纹丝不动。
  “你去那张床,行么?”她喉头干涩,像卡了一根鱼刺,语气无力恳求。
  不能到这一步。
  忽地,颈下那只手微微弯曲,她的额头贴上他的掌心。
  林漠骁皱了皱眉:“发烧了?”
  “……”
  秦芷这才觉得头晕,难受,刚刚一直以为是自己哭得太多,导致太阳穴阵痛。
  她挪动了下身子,四肢酸痛,“你把手拿开,不舒服……”
  林漠骁不再吭声,坐起身捞起床头的手机,滑动着什么。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是送药的。
  林漠骁三下五除二给她灌了药,夹上体温计,像摆弄一只布偶娃娃一般,脱下她的外套也没见她再反抗。
  秦芷就那么毫无生气的随他摆布。
  看她被汗逐渐浸湿的额头,还有一整天都发红的眼尾,以及没有求生欲的苍白小脸,只有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林漠骁忽然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张湿抹布裹住,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被他脱到只剩一件薄衬衣,除了脑袋整个身躯都紧紧裹在被子中。呼吸急促,发丝缠绕在面颊,双眸紧闭,非常难受的样子。
  林漠骁静静站着觑了她半晌,又一次挤进来。
  “今晚放过我,好吗?”她的嗓音越发沙哑,浓浓的无助脆弱,让他揽抱她的动作顿了一瞬。
  其实他想说,要不去医院吧。
  哪怕会用到身份证,一旦用到身份证,就意味着必定会被斯慎明查到。
  他还想说,抱着她的时候,感到暖暖的,很舒服,好像什么被填满。
  他并不想做。
  最多,他只是想被她触碰。
  他什么都没说。
  林漠骁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太迟了。
  抬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摸出体温计。
  “三十七度六。”低烧。
  秦芷眼皮沉重,微弱的嗯了一声,“我想睡觉。”
  梦境是逃离现实的唯一途径,她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出口。
  体温计盖子扣上的轻轻一声,林漠骁顺手关了灯。
  他还是固执地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感受她身体的滚烫,手穿过颈部空隙,反肘握住她纤弱的肩胛。缓缓垂首埋在她的后颈,睫毛扫过她的皮肤,她瑟缩着往前移,却被他抱得更紧。
  又是想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冲动,林漠骁脸颊蹭了蹭她的背,阖了眼轻声说:“睡觉吧。”
  从未住过的墙皮脱落的破败酒店房间,散发着阵阵霉味,两个人仅占了一张单人床的三分之一。
  她侧躺在他怀里,与他高挺健壮的身躯相比,她只有小小的一团。
  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刺猬。
  明知双方身后都长满倒刺,却执拗地想要用柔软的肚皮拥抱她的倒刺。
  小时候他们也这样,刚进家门的秦芷怕生也怕黑,唯独对他敞开心扉。
  厚着脸皮爬上他的床,完全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
  林漠骁觉得很烦。
  他从有了记忆便开始一个人睡觉,长大的过程中,他的床侧从来没有躺过别人。
  只是每次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小恶霸林漠骁难得的心软,允许她和自己睡了一个礼拜。
  那时候的他们,是反过来的。
  她比现在还要瘦弱,从身后搂着他,林漠骁一晚上要无数次拂开她的手。
  然后她总是锲而不舍地贴上来。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呢?
  身前传来平稳绵长中又有些难受的呼吸声,她睡着了。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秦芷不原谅他,命运更不会原谅他。
  ……
  翌日。
  秦芷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厚重的窗帘紧拉,透不出一丝光,她缓了很久。
  梦里的她,和斯慎明漫步在凌晨海边沙滩,遥远的黎明就要来临,海天连接处将要升起朝阳。
  拉开窗帘,才发现已经中午。
  窗外是县里那条浑浊灰黄的河流,但太阳是公平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脸上,她眯着眼,淡淡感受梦里不曾见到的光芒。
  门口‘滴’一声,林漠骁提着早饭走了进来。
  进来后伸手拉掉卫衣帽子,把早饭放在桌上,“来吃饭。”
  秦芷当着他的面,不紧不慢穿上衣服,与桌前的他擦肩而过。
  捧了一把水洒在脸上,病气都散去不少,她拨了一把头发,当即决定去洗澡。
  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林漠骁站在桌前,看着渐渐散去的热饭蒸汽。
  秦芷出来后,发觉床上有新的换洗衣物。
  她下意识看了眼桌前背对着她的男人,察觉到视线,林漠骁微微侧头。
  她也懒得客气,直接脱下旧衣服,换上还散发着洗衣液清香的干净衣服。
  是她留在家里的衣服。
  他似乎还提前洗过。
  她走到桌前,脸上有几分荒谬的笑意。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笑。”
  她随手抓起一个半凉的包子,啃了两口,对上林漠骁一潭死水的眼,无所谓地扯出笑。
  “你不吃?”她见桌上几乎没动过。
  林漠骁起身套上外套,嗓音无温:“你还有十分钟。”
  她嘁了一声,真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就没怎么见过他吃饭,还能养出这一身肌肉。
  上天真不公平。
  退了房,林漠骁直接驶上高速。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途经平原,高山,过了无数犹如走马灯般的隧道。
  直到在路牌看到逐渐熟悉的字眼,秦芷猛然发觉他们已经到了西南部。
  裹着毯子都有些热了,她将毛毯扔到后座,问他:“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她记得他原本是一直向北走的。
  “玩。”他薄唇微勾,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窗外的植被渐绿,她眼睁睁瞧着他开进一个着名的旅游景点地标市。
  这里的民宿通常是首选,林漠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脉,直接入住这里算得上顶级的数一数二观景房。
  车停在偌大的地下室,还有人主动迎上来,替他开去加油。
  全景透明大落地窗,推开阳台门,眼前一望无际的清透湖水荡着阵阵涟漪,林漠骁散漫地倚靠着护栏抽烟。
  天将暗未暗,日暮西沉,火烧一般的血红晚霞,夹杂着偶尔传来的游客嬉笑声。
  灰雾氤氲开来,她隔着玻璃,眺着他冷淡略有疲惫的侧脸,还有些恍惚。
  所以,他是为了惩罚她骗他,亲自带她来了撒谎的城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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