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转头

  七月中旬的天气，炽阳烤得大地一片干燥，连着三天的大晴，万里无云，淡蓝的天空偶尔飞过几只大雁。
  “秦芷，我先去了，”赵雅宁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到了打电话，别迟到！”
  “知道啦，生日快乐，我马上就到。”
  秦芷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着眉毛，桌上放着方方正正的礼物盒。
  她挑了一个卡地亚的戒指送赵雅宁。
  不紧不慢穿戴整齐，露肩短上衣加一条淡青色短裙，衬得人肤色冷白。秦芷临走时，把斯慎明扔给她的那张卡，装入包包。
  随身携带，她得想个办法还回去。
  “钥匙！”刘叔跑过来把她的车钥匙递过来，“一路小心。”
  “嗯嗯，刘叔，我哥走了吗？”
  话音刚落，脚步声从木质楼梯传来，秦芷对上林漠骁冷淡的眸色。
  那日傍晚的对话不了了之，秦芷过后的几天都不太自然。林漠骁倒是每天泰然自若的样子，按时上班打牌喝酒。
  于是，她也不再扭扭捏捏，该干嘛干嘛。
  “哥，”她转过头，低声说：“我去给雅宁过生日。”
  林漠骁不疾不徐走下楼，从桌上捞起车钥匙。
  “走吧。”
  他从秦芷面前擦肩而过，目光在女孩莹白的肩停顿半秒，很快离开。
  几分钟后，院里的车尾气淡淡消失不见。
  秦芷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那句“走吧”她还以为林漠骁要送她，结果？
  ？？？
  秦芷最终开了一辆家里最不起眼的tesla。
  爸妈给她在成人礼买了辆跑车，但秦芷总觉得在校园里太扎眼，不太好。
  这辆毛坯风内部车饰倒是对她的眼缘，秦芷按着导航一路来到名叫“black orange”的餐厅。
  锁了车，秦芷对着后视镜检查了仪容仪表，进入餐厅。
  一进包间就看到了被她冷落将近一个礼拜的李澈，对方也看到了她，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笑。
  许是对秦芷的不回消息还有怨怼，他硬生生将兴奋隐藏了下来。赵雅宁招呼着她坐到身边，桌上还有几个秦芷和赵雅宁的共友。
  “你怎么把他叫来了！”秦芷压低声音，和戴着生日帽的赵雅宁凑在一起，“天天给我发微信，我一条都没回，搞得好尴尬。”
  “多大点事，没回就没回。我昨天发了个朋友圈，他主动来问的，不叫也不好。”
  秦芷无语，李澈这人也真是自来熟。他坐在秦芷对面，时不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
  另一个赵雅宁班里的女生王涵，面色微红，挤到秦芷身边。
  “秦芷，你哥哥是不是经常在moonlight玩，我上次好像偶遇到了。”
  林漠骁在这群人里也算是名人，不仅因为有江市千京集团年轻cEo的头衔。更是好几次接秦芷的时候，驾驶座里微微露出来的锋利侧脸惊鸿一瞥，叫人印象深刻。
  但据秦芷反映，脾气非常暴躁。
  秦芷顿了一下，以为她想认识林漠骁，好心提醒她。
  “是经常在那玩，但他快结婚了。”
  王涵掩嘴轻笑，听出秦芷误会了自己。
  “敢当你嫂子的都是狠人。我是想问问他的朋友啦，那晚就在他旁边坐着，长得特别特别帅，那长相那身高，简直不是人类啊，我见过那么多男模，没一个能比得上！”
  秦芷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里默默祈祷她说的是沈离言或何萧允。
  周凯也好啊！
  但人类的审美总是类似的，对美好事物的评价也是客观的。
  “路过好像听他们叫斯少？”
  大石头终于砸了下来，秦芷第一反应居然是：斯慎明要是知道王涵把他跟男模比会不会暴跳如雷？
  秦芷僵着脖子，问她：“你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可以吗？！”王涵两眼放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忙不迭地感谢，“你是个好人，秦芷，你想要什么礼物，事成之后一定答谢你！”
  “这……”秦芷犹豫着，组织措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只有电话号码，要不我先问问他那边，直接给你好像不太礼貌……”
  “没问题没问题！”
  秦芷松了口气，刚扭头就又撞到赵雅宁满含戏弄的眼神。
  她仰着下巴，似笑非笑，好像在说：玩得挺花啊，自己睡过的男人送同学。
  秦芷扭了她一把，小声嘀咕：“你没看到她有多热情吗？我又不好骗人……”
  她本来打算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以什么身份拒绝王涵想和斯慎明认识？
  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替斯慎明拒绝，即便不通过她这个渠道，王涵也能在其他地方打探到斯慎明的联系方式。
  到时候王涵得知两人原来认识，秦芷两面不是人。
  算了，做个顺水人情，总归比要她哥的微信强。
  赵雅宁戴着那枚闪瞎眼的礼物，抬手细细端详片刻，忽地出声。
  “虽然我没见过他对你的样子，但我感觉他跟你哥肯定不一样。”
  她的言外之意是，该从林漠骁身上拿回真心，别再浪费时间了。
  “……”秦芷起身的动作一顿，一脸难以言喻：“你都说了没见过，怎么感觉出来的？”
  未等赵雅宁说话，秦芷声音微弱委屈：“我也不想啊！但真的左右为难你懂吗？谁知道王涵看上的偏偏是他，而我又偏偏就和他有过这层见不得人的关系，但现在我们又什么关系都不是。”
  赵雅宁看了她一眼，知道秦芷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摆摆手。
  “去打去打，一会回来吃蛋糕。”
  秦芷捏着手机，站在餐厅内侧花园的阳台，选择了直接打电话。
  发短信莫名的有些暧昧，没有一个电话来的直接迅速。从通讯记录里翻出这条顺子靓号，秦芷确认后心一横，直接拨了出去。
  “秦芷。”一接通电话，斯慎明便喊了她的名字。
  嗓音低沉好听，秦芷恍惚间似乎隔着电话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雪松黑檀的气息，沉木的香调，和林漠骁身上张扬的古龙味道不同。
  秦芷怔了一下，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她的手机号没有他的这么靓。
  难道他存了她的号码……
  “秦芷？”
  他又低低喊了一声，秦芷忙应声，慌乱之下直接开门见山。
  “我朋友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
  斯慎明那边沉默了一会，倏地轻笑出声，慵懒笑声痒痒麻麻，直往秦芷耳朵里钻。
  秦芷摸了摸耳垂，烫得出奇。
  “然后呢？”斯慎明笑完，问她：“你给了？”
  “没有！”秦芷不知为何，否认地很剧烈，“没有你的同意，我不方便给。”
  “不方便？”斯慎明拖长语调，求知若渴，“我同意就方便了？方便让你的朋友亲你亲过的这张嘴？”
  “轰”一声，秦芷脑袋炸开一片烟花。
  不仅耳垂烫，连拿着手机的手心都发烫了。
  立在人声鼎沸的餐厅，她突然就不合时宜想到两人接吻的样子。
  他喜欢咬她的唇，还喜欢搞偷袭，趁她不备突然偷亲，轻轻一啄，却比深入时更要让人脸红发烫。
  他的嘴唇，很软，很好亲。
  秦芷忽然生出几分舍不得拱手让人的龌龊想法。
  她嗫嚅着，不知所措：“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是想到女孩现在的窘迫样，斯慎明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没有别的事了吗？秦芷。”
  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轻，就像他蜻蜓点水的吻。
  秦芷晃了晃脑袋，试图把满脑子的亲吻挤出去。斯慎明很有耐心，一直等她再次开口。
  “有是有……”秦芷半天想起一个还那张黑卡的事儿，“但这个得见你。”
  斯慎明散漫的‘哦’了一声，秦芷以为他会说什么‘下次见’的话时，斯慎明忽然遗憾地说：“那只能挂电话了。”
  秦芷又懵了，瞪圆了眼睛，张张嘴巴，怎么这么突然？
  怎么有点不想挂？
  斯慎明神奇的猜到她此刻的想法，懒洋洋道：“舍不得挂？”
  “不是，”秦芷立刻接话，动了动脚尖，“那再见吧。”
  “…”
  “说句舍不得能怎样……”还未来得及分析这句类似低叹的话语，秦芷就听男人磁性的声音再次传来。
  “傻子，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