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混蛋

  “斯慎明，你混蛋！”
  秦芷咬着嘴唇，眸中水汽氤氲，她紧抓着男人侧躺在身边的小臂。
  凌晨三点。
  斯慎明一身妥帖西装，衣冠整齐，随意斜靠在大床一角，小臂支在秦芷身边，神情懒慢。
  唯有一只手探在温暖的被中，做着什么。
  眉间因公事染上的阴郁，在指尖将女孩唤醒的同时，消弥大半。
  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发顶，嗓音优雅：
  “不用管我，继续睡。”
  “……”
  她怎么睡？
  秦芷浑身无力，脑袋发晕。
  半梦半醒的困眼惺忪里，月光照耀下的阳台窗帘随山间的微风而动，面前的男人背对着月光，黑暗中看不清神情，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
  她咬着牙极力掩饰破碎的声音。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伸手推他，却没有半点力气。
  ……
  傍晚时，秦芷独自去酒店附近转了转。
  漫无目的地走，她发现这里美得惊人，群山环绕，鸟语花香。
  酒店的工作人员一个赛一个温柔贴心。
  简直是逃离城市后最棒的世外桃源。
  和林漠骁来的那一次，秦芷一心扑在他身上，根本没心思体会这里的美好。
  现在，她终于有足够多的时间停下脚步，放空身心，体验大自然了。
  秦芷咨询了先前遇到的酒店前台，打算早早休息，明天清晨去爬山。
  谁能想到…
  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身边有人，她想翻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游离在身上的触感越来越放肆，秦芷猛地惊醒，被枕边真切存在的男人吓了一跳！
  她受了惊，身体紧绷。
  斯慎明动了动手指，语调爱怜：
  “放松，不紧张。”
  熟悉的低沉声音，秦芷放心片刻，又陡然羞愤。
  ……
  听到女孩的问题。
  斯慎明状似思考，俊脸在夜色中闪耀，映入秦芷黑黝的瞳孔。
  他神色认真，回答：“想起还有一件小事没做。”
  秦芷疑惑：“什么？”
  男人低笑一声，而后指尖用力。
  “收租。”
  ……
  直到天蒙蒙亮，斯慎明仍旧是一身整齐干净，西装革履。
  他下床，去卫生间洗手，途中又接了个电话。
  “我不想提醒你现在几点。”男人的声音在浴室中空灵冷漠，“原恩拿不下来的，谁都不行。”
  “韩立，我每个月付你五万就是为了在凌晨五点听你讲没用的废话吗？”
  水流声停止，片刻寂静后。
  短促的冷声再次出现，“去机场拦住他。”
  “拦不住？拦不住你就跟着他一块飞吧，正好回老家种地……”
  几分钟后。
  斯慎明干脆挂断电话，径直走向门口，紧接着又拨通号码。
  “老李，开车。”
  关门声响起。
  ……
  秦芷出了薄汗，脸颊绯红，丝滑的绸制睡裙紧紧黏在身上。
  她挣扎着起身，拿起手机，已经快五点了。
  山间心旷神怡的泥土清香，顺着阳台飘入套间，已经有清脆的鸟叫此起彼伏。
  刚刚漫长的两个小时里，斯慎明全程保持冷静的旁观者身份。
  除了灵活的操作，两人甚至连亲吻都不曾出现。
  斯慎明就那么一瞬不瞬凝视她，看她快乐，看她啜泣。
  秦芷在无数次顶点的时候，都恍惚间看到男人璀璨美丽的黑眸中浮现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秦芷拨开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唾弃他收租的方式太龌龊，分明就是他心情不好的恶作剧！
  这时，亮着的手机屏幕里，有几条林漠骁和赵雅宁的消息，都来自昨晚十点。
  那时她已经睡了。
  指尖停顿，秦芷先点开了林漠骁的对话框。
  22:08：【到酒店了吗？】
  22:09：【转账消息】
  23:00：【明天起来给哥回个视频。】
  秦芷摸索着穿上拖鞋，走向浴室，打字：
  【昨晚睡着了。】
  她犹豫了一下，现在太早，打视频不太好，再等一会吧。
  紧接着点开赵雅宁消息：
  【笑死，你哥给我朋友圈点赞了。】
  【秦芷我真的我都无力吐槽了，林漠骁是不是一点心都没有？那张照片就在他旁边拍的，这都没发现？】
  秦芷踏进水蒸气弥漫的浴缸，缓缓没入，眼眶蒸的发湿。
  【可能他当时没注意到，随便吧。】
  秦芷大二时校运会，林漠骁带着几个朋友一起来给她加油，那张照片就是在田径场拍的。
  体温升高，秦芷吹开一朵浴球凝结的泡沫，又说：
  【不要发这么明显的照片了啦！我们去年不是在新西兰拍了很多吗？】
  正要收起手机，赵雅宁居然秒回。
  【知道了知道了，对了，给我发个地址，来找你玩几天。】
  【斯慎明不在吧？！】
  【我不骗你，我看到他真的会发抖！】
  秦芷唇边漾起笑意，略一思忖。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看样子工作很忙。
  而且也“收租”了……
  【不在，放心来！】
  ……
  秦芷靠着浴缸，不由自主又点开与林漠骁的聊天窗口。
  她给他的备注是：林漠骁哥哥。
  与‘哥哥林漠骁’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至少秦芷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此刻看到这个名字时，心里都会冒着酸酸涩涩的苦意。
  聊天记录停留在刚刚的界面，秦芷指尖上划着。
  其实林漠骁对她冷热刚好，在对话框占得面积还挺大。
  他京大生物科学专业毕业一年，早已进入自家公司当了cEo。
  林父林母做甩手掌柜，整年都在外全球旅行。
  秦芷现在正读大三。
  江城大学，一所985大学。
  是她拼命考上的。
  高三的时候秦芷发了狠，也被林漠骁一句“你行不行啊”逼急了，头悬梁锥刺股一股劲学到疯，才擦边上了家门口这座大学。
  她的梦想是京大，可偏偏学破了头都弥补不了，十岁时才开始接触的义务教育。
  查成绩那天，林漠骁捧着她的小脸，戏谑调侃：“小芷，你已经很棒了，你是我见过最猛的高三狗……”
  爸爸妈妈都从泰国专程赶回来，就为了夸她一句“天才”。
  秦芷被夸得有些晕头转向。
  上大学期间，林漠骁一有时间就会发来消息，问秦芷在学校需不需要什么东西，钱够花吗，不行在学校旁边给她买个公寓……
  秦芷挺喜欢住宿舍的，可以多睡一会，上课方便，自然就拒绝了林漠骁的提议。
  不可否认，林漠骁心情好的时候对她也很好。
  像亲妹妹一样的好，所以秦芷喜欢他。
  这种无关于任何爱情的好，更让秦芷痛苦，让她踌躇不决。
  同时也令她迷茫。
  从前，她宁愿讨厌自己，都不愿意讨厌林漠骁。
  秦芷从浴缸捧起一片泡沫，轻轻吹气。
  窗外，云开雾散，见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