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吕本的疯狂

  “你们这是诚心和咱不对付是吧?”
  “刚才你们还口口声声说着，要辅佐咱，现在变卦了是吧?”
  御史言官摇头晃脑道：“非也，非是臣等不愿帮助皇上，而是此举荒唐之极。”
  “细数历代圣君......”
  砰!
  朱元璋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吼道：“咱花钱买你们的地，再给百姓种，这事说破天咱也占理!”
  “他们再圣明，也没有这么为天下人考虑过，就单凭这件事，咱敢说没人比咱圣明!”
  天子震怒，百官顿时不敢放肆。
  纷纷跪伏在地：“皇上息怒。”
  “你们说，这田地卖还是不卖。”朱元璋语气不善问道。
  百官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朱元璋气得肺都要炸了，指着百官的手直哆嗦。
  “上位，我支持你。”
  徐达昂首郑重道：“既然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那当臣子的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臣在老家有地四千亩，明天就把地契拿过来，至于银子您看着给。”
  见状，朱元璋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冲着徐达点点头。
  徐达兄弟，咱没看错你啊。
  既然如此，徐妙锦的事咱就不追究了。
  “还有呢?”朱元璋看向百官发问。
  “上位，臣也自愿变卖土地。”
  这次说话的是李善长。
  朱元璋点点头：“善长，咱就知道有你。”
  闻言，李善长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赌对了。
  紧接着，又有几位站了出来。
  不外乎是跟随朱元璋起义的第一批人，加起来也才三十多人。
  见此，朱元璋心中涌出一股杀意。
  这些人的支持是必然的，但他们手中的土地才多少?
  相比于广袤的大明国土，撑死了千分之一。
  真正的大头就在那些世家豪绅手中!
  实在不行，那就先杀一批，不服的就继续杀，杀到收齐为止!
  “咱再问一次，还有没有自愿让出手中良田的。”
  群臣听出这是最后通牒，可他们依旧没有抬头，甚至对朱元璋心生恨意。
  历史上，商鞅变法轰轰烈烈，就因为惹到世家的利益，落得车裂下场。
  刘虾仁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朝代更迭，皇位辗转腾挪，唯有世家依旧立世不倒。
  他们没有家喻户晓的名臣良将，在朝堂上似乎也是默默无闻。
  但毫无疑问，世家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即便朱元璋登基之初，也要让太子迎娶吕本之女。
  明面上说着是不计前嫌，实则，却是为了安抚世家。
  这种事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习以为常了。
  老朱，也很难例外。
  吕本抬起头，面无惧色：“皇上是农民出身，那就更应该明白强买强卖，强取豪夺的可恨之处!”
  “如今收购臣等田地，又与那些劣绅有何区别?”
  “今日，臣只有一句话，誓与祖产共存亡!”
  字字句句占领制高点，根本不容朱元璋半点反驳的余地。
  刚兴起来的杀机，顿时一泻千里。
  声音回荡在奉天殿。
  几个呼吸之后，满朝都炸开了锅。
  “历数历代皇帝，焉有这等强占祖田之举?”
  “百姓没地种，那是他们不够努力，凭什么要把我们的田地分出去?”
  “要照皇上这么说，我们这些年勤勤恳恳，到头来一无所获，凭什么?”
  “皇上，你就不怕造后人戳脊梁骨吗?”
  说话的这些人，有世家大族，更有不少是和朱元璋一样的，穷人家出身。
  偏偏正是这些穷人家的官员，反对声更为激烈。
  朱元璋有些好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他们和自己一样吃过苦，明白在土里刨食的辛酸，所以，他们在历经艰辛之后，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
  要是轻易送出去，岂不是让孩子，也经历同样的残酷现实?
  这种想法就像老朱一开始定下，宗亲俸禄一样，人的私心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而更不妙的是，淮西勋贵也摇了。
  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看向李善长，希望他也能站出来说话。
  这事李善长哪敢掺和?
  别说自己刚刚被降了职，就算不降，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千古罪人。
  好不容易让上位有了点好感，老夫可不想再掺和这事。
  你们谁爱说谁说，我管不着。
  李善长闭上眼，把自己从这团浑水中摘了出去。
  好在，朱元璋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这些世家现在说话还算客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事最难解决的就是这个吕本。
  “亲家，你这话就不对了。”
  “豪绅欺压百姓强占土地，但咱不一样，咱是愿意真金白银出钱的。”
  吕本面色毫无波动道：“在臣看来都是一样。”
  “臣在皇上眼里，正如豪绅眼里的百姓。”
  该说不说的，这话还真在理。
  豪绅是为了钱，欺压百姓强占田地。
  朱元璋为了江山，硬夺世家土地。
  这一下，直接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吕本，你别给脸不要脸!”
  朱元璋气得破口大骂：“咱给你面子喊你一声亲家，身为皇亲国戚，就应该为咱这个皇上考虑，不是和咱作对的。”
  “咱最后再说一次，这田地，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老朱发飙了!
  他很明白，自己不是刘虾仁，论起斗嘴皮子，根本不是百官的对手，索性还是杀人来的干脆。
  群臣心中一凛，刚欲开口辩驳的时候。
  吕本再度上前一步，齐声喝道：“皇上要收购臣等的田产，臣自然不敢反对。”
  “但有些话，臣不吐不快!”
  吕本取下官帽，手指奉天殿穹顶，朗声喝道：“诚然!”
  “如今百姓生活凄苦，然，何人不苦?”
  “臣等田产都是由世世代代，辛辛苦苦积攒而来，岂不苦?”
  “淮西大臣浴血沙场，为皇上打下江山社稷，不苦?”
  “皇上此举虽为仁政、德政，却是有悖天理!”
  “长风破浪会有时，不经风雨，怎见沧海?”
  “恕臣子直言，皇上心系百姓是好事，但凭什么他们就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我们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东西，凭啥让给你?
  什么叫世家的底蕴?
  这就叫世家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