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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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半月后,曼塔市郊区。
  一间崭新的厂房,被隔成了两个区域。
  大的区域中间,孤零零的放着一台圆柱状的装置,高约10米,直径约7米,是一台典型的托卡马克容器。
  小的区域,则是一个控制室,四壁由厚厚的防辐射铅硼聚乙烯板组成,因为是临时控制室,内部装修很简陋,除了三个操作台,1块大尺寸显示面板外,剩下就是一堆椅子了。
  三个操作台前,居中坐着砾岩,两边分别是瑾和莺。
  后面的观众席,则拥挤地坐着一群人,包括莱煾部长、蔓部长、曼塔市长,还有曼塔市各相关署的署长,个个神情肃穆,鸦雀无声。
  此时正在进行点火前的准备工作检查,砾岩拿着一份清单,逐项与瑾和莺核对:
  “氘氚弹丸?”
  “氘氚弹丸准备完毕!”
  “供电模块?”
  “供电模块已启动,运行功率正常。”
  “真空室?”
  “已完成真空抽取。”
  “控制系统?”
  “控制系统已启动,工作正常。”
  “热交换与发电装置?”
  “热泵、汽轮机、发电机已启动。”
  砾岩站起来,面向后方的观众席,大声问道:
  “莱煾部长,准备工作已完成,是否启动点火程序?”
  莱煾看向坐在一侧的蔓,蔓冲她点点头。
  “启动吧。”莱煾沉稳的声音响起。
  砾岩转过身,重新坐在操作席上,按顺序下达指令:
  “启动极向、环向线圈。”
  “已启动,磁通量已达额定值。”
  “启动离子束加热模块。”
  “启动中,启动完成,开始充能。”
  “充能完成,是否导入氘氚弹丸?”
  “导入中,导入完成。”
  砾岩回过头,朝着莱煾和蔓部长喊道:
  “两位部长,加热点火的按钮,你们来按吧。”
  莱煾和蔓交换了下眼色,最后莱煾笑道:
  “我们已经是旧时代的老人了,这个荣誉,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吧。”
  砾岩点点头,分别对两侧交代:
  “瑾,莺,你们俩一起来按吧。”说完打开了一个保护盖。
  瑾和莺不约而同吃了一惊,正要摇头推辞,却看到砾岩那不容不用质疑,又带着些许鼓励的目光。
  犹豫片刻,俩女把手齐齐伸到那个最显眼的按钮上。
  “3,2,1,点火!”砾岩客串起倒计时器。
  按钮应声按下,一声电子提示音响起,提示点火已开始。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报告装置状态。”砾岩沉声道。
  两女紧张地查看显示屏上变化的数据,不停地汇报最新状况。
  “磁约束状态正常。”
  “温度上升中,已达到反应所需最低温度。”
  “还没检测到聚变特征吗?”砾岩有点按耐不住。
  “还没有,再等等。”
  随着三人急促的对话,观众席上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莱煾部长甚至想走上前去看个究竟,被蔓部长拉着了。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莺的惊呼声打破了沉寂:“包壁检测到中子。”
  接着,莺声音里夹杂着欣喜:“锂层已开始生成辐照氚,以满足氚自持条件。”
  随即,她看向砾岩,问道:“是否开始氚自持循环。”
  砾岩听到这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努力压抑了一下心底的激动情绪:
  “开始吧。”
  莺快速的操作起来,几秒钟后,莺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完成氚自持循环,反应已进入稳定运行状态。”
  砾岩点点头,转向瑾一侧:
  “热交换与发电情况如何?”
  “热交换系统温度上升中,已达到工作温度,热循环开始。”
  “汽轮机运行功率持续增加,已达额定功率。”
  “发电机运作正常,发电曲线正常。”
  砾岩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虽然控制室冷气开的很大,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衣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略显疲惫的站起身,转身面向观众席,用缓慢又坚定的语气说道:
  “各位,点火成功,试验堆已进入自持发电状态。”
  观众席安静了片刻,随即,莱煾部长第一个跳起来,发出欢呼,几位署长和市长高喊着,拥抱在一起,只有蔓部长比较冷静,还是稳稳坐在椅子上,只是面色潮红,眼睛死死盯着显示面板。
  瑾和莺仿佛脱力般,一左一右,紧紧的抱住砾岩,哭的花枝乱颤,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恒星聚变的伟大力量,第一次在桑坦星上点燃。
  砾岩默默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出奇地无比冷静。此时他心里想到的,却是地球母亲。
  要是能早几十年在地球实现可控核聚变,说不定现在人类已经离开了太阳系,开始向系外发展了。
  也不会只留下砾岩这样一个孤魂,游荡在一个陌生的星球。
  虽然身旁是激动欢呼的人群,砾岩却感到无比的孤独。
  此刻的他只想回到地球,回到那间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恭喜你,砾岩先生。”
  近在咫尺的说话声打断了砾岩的思绪,砾岩回过神来,发现眼前赫然是蔓部长。
  蔓部长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高冷的姿态,不过看向砾岩的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钦佩之色。
  “我收回之前断定可控核聚变无法实现的话语,是我判断错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向你正式的道歉,对不起。”
  说完,微微低头。
  砾岩没有说话,安心接受了她的道歉。
  蔓部长做完这一切,回头对莱煾喊道:“你不走吗?”
  莱煾微笑摇头,喊道:“我还想再呆一会儿。”
  蔓部长似乎很不满意莱煾的回答,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莱煾踱步上前,笑着拍拍砾岩的肩膀:
  “该向议长汇报实验结果了,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部长你来吧。”砾岩忽然有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好。”莱煾仔细端详了下砾岩的表情,“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去世的亲人。”砾岩这话半真半假。
  “嗯,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在外面。”
  莱煾关切地说完这句话,拿出通讯器走出了房间。
  “砾岩,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休息下?”瑾也发现了砾岩不对劲儿。
  “嗯,砾岩哥你去休息下吧,这里留我就可以了。”莺在旁边接着道。
  “没事,我坐着缓口气就行。你们关注下实时数据,有问题叫我。”砾岩说完,缓缓坐下,头枕着椅子的靠背,胳膊平放在扶手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兜里的通讯器振动起来,砾岩睁开眼,掏出一看,是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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