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万术之师（1）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我没听错吧？连排名猎人都失败的地下城，一个搬运工居然想进去？”
  “他好像是个死灵法师，虽然训练得挺卖力，但……这太荒唐了吧？除非他是像‘黑暗领主’那样的怪物。”
  “可是他只会召唤骷髅兵的低阶死灵法师，能做什么？”
  “喂，小子，别做没用的事了，就老老实实搬东西吧，别给我们添乱。”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好心劝阻。
  这是因为，随着几次失败，“青峰”公会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谷底。
  他们担心我的“无知冒进”会让气氛更加糟糕。
  “喂。”
  这时，“青峰”公会的一名A级猎人站了出来。
  他是以“速剑”之名闻名的李勋。
  “搬运工就该老老实实搬东西，别太张狂。”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能理解他的态度。
  屡次失败让他心烦意乱，我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搬运工，竟敢在这种时候出头，自然让他更加恼火。
  尽管如此，我没有退缩。
  “……”
  他的杀气让我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我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了他。
  “你们都失败了这么多次，还在这里。那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却这样质问着。
  李勋显然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他低声咕哝着靠近，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但下一刻，气氛紧张的洞穴中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够了。”
  人群的目光齐齐看向声音的主人——“暗帝”奇素律。
  她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直视着我，语气平静而又带着威慑力：
  “为什么？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是的。”
  我立即回答，洞穴中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根据合同，你只是搬运工，在任务中无权发表意见。”
  “我明白。”
  “那你为什么想去挑战？”
  我挺直身子，坦然地回应：
  “那个‘老人’在寻找适合的弟子，不是吗？”
  “继续。”
  “我猜，他的执念在于寻找继承人。他所谓的‘适合’并不一定是指当前的实力，而是潜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杀掉他，而是拜他为师？”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或许就是隐藏的通关条件。”
  “隐藏条件？”
  在一些特殊地下城中，有时会存在特殊的隐藏通关方式，完成后通常能获得更丰厚的奖励。
  “不错的想法。”
  奇素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很快冷笑一声：
  “不过，你觉得自己比我更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不，我不这么认为。”
  我连忙摆手否认，试图缓和气氛。
  但她的目光更冷了：
  “不认为？但也没否认，对吧？”
  眼看气氛越发不妙，我连忙换了个说辞：
  “其实……我只是想亲身体会一下这地下城的‘痛苦’，这样我才能更接近大家的感受，不再像个局外人一样被孤立。”
  听到这话，奇素律扑哧一笑，似乎觉得我的狡辩很有趣：
  “呵呵，你终于露出本性了。”
  “本性？”
  我有些发愣，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从一开始，你的眼神就不像个普通的搬运工。”
  “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奖励的贪婪和对机遇的渴望。”
  她淡淡地说道，眼神却锐利如刀。
  “……”
  被她戳穿心思，我只能沉默。
  “不过无所谓。”
  她摆了摆手，像是终于失去了耐心：
  “你去吧。”
  “真的可以？”
  我难掩惊喜。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我们将失去宝贵的时间，你最好别浪费我的信任。”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白了，谢谢您。”
  我向她深深鞠了一躬，知道这次机会的珍贵。
  [挑战开始]
  缓缓走向巨大的石门，我的心跳得飞快。
  [打开石门即可开始挑战。是否打开？]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
  “没事的，别怕。就算失败，也只是受点伤而已。”
  “咔嚓！”
  石门缓缓打开，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我的视线。
  [当前阶段：寒彻白发老人]
  [老人因执念而白发苍苍，寒霜覆盖其发丝。]
  [击败老人完成挑战。]
  光芒褪去，我的挑战正式开始了。
  轰隆隆！
  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着我的全身，周围的洞窟景象瞬间改变。
  “呼啊！”
  这股巨大的压力让我发出了一声闷哼，胸腔仿佛被挤压得喘不过气。
  眼前似乎有东西，我甚至难以睁开双眼。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存在？
  “哼，之前只来了一些小丫头，现在居然来了个更不堪的家伙？”
  在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格外清晰。
  啊，就是他吧？
  那位连排名猎人都毫无还手之力的“寒彻白发老人”。
  我知道他是个强大的存在，但没想到他的气息竟如此压迫。
  这种绝对的压制力！
  我瞬间明白了，这老人甚至不需动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取走我的性命。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唉，啧啧，这次也是个不值一提的家伙，赶紧把他丢出去吧。”
  老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光，正准备将我扔出去。
  就在这时。
  【你面对“诅咒之魂”的记忆！】
  【隐藏条件达成！】
  【为“死灵法师”专属的隐藏条件！】
  “嗯？”
  看到那熟悉的金色提示，我猛地睁开双眼。
  这和“万次使用法则”开启时的内容一模一样！
  【条件：与诅咒之魂相遇】
  死灵法师的本质是掌控亡者的能力。
  请遇见带有强烈执念的“诅咒之魂”吧。
  “诅咒之魂”和“诅咒之死灵法师”。
  为什么总感觉这两个诅咒有某种联系？
  不管怎样。
  眼前的这位老人，实际上是一个亡者。
  而他背负着诅咒？
  正因为遇到他，所以我的隐藏条件被触发了。
  【恭喜！】
  【解锁隐藏技能！】
  【获得技能“记忆重现”（S级）！】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放下其他不谈，我的眼中只剩下一个词。
  “S级”。
  S级技能是什么概念？
  那是需要在多重奇遇之中才能获得的稀世技能！
  这是真的么？
  我刚刚进来，居然就获得了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奇遇，心跳加速得让我难以平静。
  就在这时，另一条提示再次浮现。
  【技能“记忆重现”（S级）正在使用中。】
  技能正在使用中？
  仔细一想，之前老人说要把我扔出去，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仿佛时间冻结了一样。
  就在我感到疑惑时。
  【“诅咒之魂”——万术之师的记忆正在重现。】
  【即将进入记忆……】
  万术之师？
  那是谁？
  难道“寒彻白发老人”就是万术之师？
  “记忆重现”是怎么回事？
  正当我还在疑惑中时。
  一道刺眼的光芒将我完全包裹住。
  **
  呼——
  睁开眼，我看到了被白雪覆盖的雪山。
  山上，站着一位年迈的白发老人。
  “唉，真是的，怎么就没有合适的传人呢？唉。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人带着惋惜的表情叹了口气。
  嗯？
  我眉头微皱。
  不，应该说我想皱眉才对。
  因为我现在只有意识，没有实体。
  这种感觉，像是变成了幽灵？
  我以旁观者的身份，俯瞰着这场景，仿佛在做梦一般。
  “人生无常啊。为了登顶所付出的努力，最终竟要放弃。”
  老人叹息间，冰冷的雾气从嘴里冒出。
  我本能地感受到他的情绪。
  首先。
  这个老人的世界并不是地球。
  那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
  异世界……？
  是的，老人是一位异世界的超然存在。
  一个充满怪物和强大生物的世界，他是那个世界的绝对强者。
  真的有异世界？
  这场景让我感到震撼。
  既然这个世界上有地下城和怪物，为什么不可能有异世界呢？
  “……多年努力。”
  伴随着老人的叹息，他的记忆如洪流般涌入我脑海。
  “哈哈，曾经倒也是个有趣的生活。”
  在一个只有强者才能生存的世界里。
  老人花费数百年研究各种武术与职业。
  剑术、枪术、暗杀术、弓术、魔法、辅助术、治疗术……
  “只要精通气，万术皆可通达。”
  老人已然超越了常人，活了极其漫长的岁月。
  他甚至超越了死亡的束缚。
  剑圣、武神、大魔法师、修道大师……
  每个时代，人们对他的称呼都不同。
  然而即便如此，这位老人也未能逃脱时间的侵蚀。
  他逐渐衰老。
  即便是他引以为豪的“气”也无法阻止衰老的步伐。
  他的身躯日益虚弱。
  “清澈的水如今也像毒药一般难以下咽，轻柔的空气也像压在身上的千斤巨石。”
  “痛苦啊，痛苦。渴望啊，渴望。”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太不甘心了。”
  老人心中有一个执念。
  那就是他数百年研究出来的武学精髓。
  他渴望把这些技艺传给后代。
  如果这些技艺消失，对老人来说就等于失去“自我”。
  然而。
  他惊讶地发现，异世界中根本没有人在短时间内能够掌握这些精髓。
  “怎么会没有合适的传人呢？我不想分散传授，我只想找到一个人，倾囊相授。”
  于是，老人走遍了整个帝国。
  甚至跑到偏远乡村寻找。
  然而，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标准。
  “唉，叹息啊！难道一人独传只是妄想吗！”
  最终，他未能找到传人。
  世上竟无人能匹配这位天才老人罕见的才华。
  “求求你。”
  他本能地感受到，自己已没有多少时日。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皮肤开始干枯。
  舌头和喉咙干涸，口中生出苦涩。
  “我不想就这么走了。”
  他枯槁的双眼中聚起了一丝泪水。
  那些即便在父母去世、身受重伤时也没有流出的泪水。
  滴答——
  泪水渗透了雪地。
  他用“气”强行阻止的衰老的迅速加剧。
  皮肤皱缩，骨头日渐消瘦。
  “哪怕是出卖灵魂……我也想保留下完整的‘自我’。”
  他的头发上结满霜雪，胡子上挂满了冰渣。
  人生的终结。
  老人的“执念”如寒霜般冰冷。
  【技能“记忆重现”（S级）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