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真是没救了

  “让我来说明情况吧。”
  站出来的人是个男人，他轻轻碰了一下腰间的蓝色铭牌。
  “如你所见，我是b级猎人。在这里的幸存者中，我算是等级最高的了。”
  他的话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包括我、姜善旭，以及所有幸存者，都下意识地注视着他的脸。
  “唉……”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开口：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我当猎人也有些年头了，但从没见过像这样诡异的地下城。”
  “诡异的地下城？”
  “是啊。你看，没有出口。”
  “嗯，确实是。”
  向导姜善旭点点头，连他这样的专家也不得不承认，这地下城确实很奇怪。
  “从开始的地点出发，无论你朝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被引导到这扇‘门’前。”
  姜善旭皱起眉头，男人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接着，这里会被某种力量彻底封死，哪里都去不了。我们带来的食物和水早就消耗殆尽了。最终，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进入那扇‘门’，去挑战它。”
  为了不被活活饿死，这些幸存者选择了孤注一掷。
  他们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陆续开口补充：
  “真的太饿了……我们只想活下去。如果这里有蝙蝠，恐怕都会直接生吃掉吧。”
  饥饿折磨着他们。
  “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选择进入‘门’。”
  这是求生的本能。
  “但是……通关条件根本不可能完成！我们根本打不过他！”
  “没错，‘寒彻白发老人’……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完全没办法战胜！d级、c级，甚至b级猎人在他面前，就像是婴儿一样无助！”
  他们陷入了绝望。
  “啊啊，感谢你们赶来了。”
  “A级猎人啊，真的太感谢了！你们一定能把我们从这个地狱里救出去吧？”
  绝望中生出了些许希望。
  幸存者们原本毫无生气的双眼里，浮现出了渴望和期待。
  似乎在极限的挣扎和等待后，我们的到来就像最后的救赎。
  “……”
  我心里一阵苦涩。
  这就是隐藏在“排名猎人”的光环背后，地下城的真实模样吗？
  但很奇怪。
  我冒出一个疑问，于是开口问道：
  “那个……等等。”
  “嗯？”
  “既然那个‘老人’，也就是地下城的boSS这么强，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这不合常理。
  有哪个地下城的boSS会放过闯入者呢？
  更何况，他们说已经进去过‘门’了，难道被boSS亲自扔出来了？
  “好问题。”
  b级猎人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理解你的疑惑。当时作为后续部队到达这里时，我心里第一个问题也是这个。”
  他接着说道：
  “很不可思议的是，那位‘老人’不会杀人。他只是接受挑战者，并对他们进行某种……测试。”
  “测试？”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他会用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将人击溃，然后咂咂嘴，说：‘这家伙也不行’，然后把人丢回门外。”
  说到这里，男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也抖了一下。
  看样子，光是回想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可即便如此……为什么不杀人？
  我无法理解这样的地下城设定。
  “是挺奇怪的吧？再想想看，‘老人’这个词，听上去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他继续说道：
  “而且，世界变成这样以来，这是第一次出现以‘人类’为地下城boSS的情况。”
  “等等，不是什么矮人或者精灵那种异种族，而是确实的‘人类’？”
  “是的，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但绝对是人类。”
  “……”
  一个真正的人类作为地下城的boSS？
  我和姜善旭一时都沉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
  无论如何，
  我们和这些幸存者的处境是一样的，都被困在了这里。
  如果想离开，就必须进入那扇“门”，完成任务。
  可问题是，
  姜善旭真的值得信赖吗？
  虽然他作为“向导”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在‘门’外就被那股气息压制得动弹不得的他，恐怕很难完成地下城攻略。
  就在我感到一阵焦虑时——
  “姜善旭先生？”
  从远处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是S级猎人奇素律的气息！
  “嗯……了解了。”
  在听完姜善旭的简要汇报后，奇素律果断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直接进去吧。看这些幸存者的状态，应该不像是伪装的替身或者陷阱。再说，系统也显示这是一个任务。虽然那扇‘门’的气息确实强烈，但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不动吧？”
  她的判断很简单：
  既然想不到答案，那就硬闯一试。
  而她的自信激励了在场的幸存者们。
  “哇啊啊！”
  “得救了！A级三位加上一个S级！”
  “真是S级吗？太感动了！”
  “‘青峰公会’？从今往后，我每天早晨都要面朝青峰公会总部方向磕头祈福！谁也别拦我！”
  与之前面对我和姜善旭时的态度完全不同，幸存者们欢呼雀跃。
  ‘也对，A级怎么可能比得上S级的存在感？’
  更何况，奇素律不仅是S级，还是位列世界前1，000的排名猎人。
  我也不禁为她的存在感感到一丝兴奋。
  “搬运工和幸存者们就留在这里吧。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
  她的话令人信服。
  即便失败了也无所谓——
  毕竟按照之前的描述，boSS不会杀人。
  更何况，“青峰公会”迟早会派出一军的强力救援部队前来。
  “那我们出发了，大家准备好。”
  奇素律束起长发，调整好腰间的匕首和飞镖。
  其他A级猎人也表情坚毅，活动筋骨准备出发。
  “那个‘老人’会进行测试是吧？来吧，看看我们能不能通过。”
  “嘿，听着就让人头疼啊。不过越难的任务，奖励也越好！”
  他们信心满满地推开了那扇“门”。
  但没过多久——
  “啊啊啊啊！”
  “疼死了！该死，好疼！”
  浑身淤青的A级猎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弹了出来。
  “……？”
  轰隆！
  奇素律浑身是血地从‘门’中飞了出来，狠狠撞在洞穴的墙上。
  那扇方才还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门’，此刻却悄然关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疯了吧？”
  我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快要脱臼了。
  她可是S级猎人，世界上所有猎人都崇拜的存在，
  更是我心目中的终极目标。
  可这样的存在，竟然在不到十分钟内被完全击溃……
  那些抱有期待的幸存者们，也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的希望逐渐消散。
  而奇素律……
  “……他说我不够格？开什么玩笑。”
  她咬着牙，满脸的不甘，喃喃自语。
  然后，她转头看向了我。
  “搬运工先生。”
  “……在？”
  我试探着回应，心里发毛。
  “从背包里拿一瓶高级治疗药剂给我，我还要再试一次。”
  “啊？”
  她……竟然要再去？
  刚才已经被揍成那样了，还想进去？
  “你确定没问题？”
  “没问题。生还者们说得没错，那位‘老人’不会杀人，只是以痛苦的方式击败我们而已。”
  “那你……”
  “我有股倔劲。”
  她轻声说道，眼神中迸发出火焰般的斗志。
  “我要亲自看看，我到底够不够资格。”
  “够资格”。
  一种寻求是否匹配某种标准的说法，
  听起来像是那些隐世高人挑选徒弟时会用的词语。
  ‘这么说来，
  那位‘老人’的“愤怒”，是因为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好了，快给我药剂。”
  “……好吧。小心点。”
  我将药剂递给她，她接过后立刻恢复了精力，再次踏入了‘门’。
  就这样，
  她的“无限挑战”开始了。
  时间流逝。
  “呼、哈、呼……”
  奇素律的韧性令人惊叹。
  即使其他A级猎人早已摇头放弃，
  她却依然咬牙坚持。
  “啊啊！气死我了！”
  她怒吼着，浑身破破烂烂，但没有一丝退缩。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到底哪点不符合他的要求？”
  “可恶的老头！不仅剑术好，连长枪都用得出神入化？来吧，咱们再试试！”
  一天、两天、三天……
  她的挑战持续了好几天，依然没有停歇。
  “混账！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连魔法都会用？到底要怎么才能通过这破关卡啊！”
  她一遍遍冲进去，又一遍遍被弹出来。
  但就算是S级的战斗型猎人，面对这样的地下城，也毫无还手之力。
  “……”
  我看得直摇头。
  当初我还觉得她失败无所谓，反正最终会有救援队来。
  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个大麻烦了。
  即使奇素律的哥哥——“青峰公会”的排名猎人奇青峰亲自赶来，
  我也无法想象他能和这位“老人”有多少胜算。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即使五个顶尖猎人联手，恐怕也无法战胜这个boSS。
  这地下城的等级，难道是SS级？
  “行吧，我承认。”
  奇素律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个‘老人’很强，非常强。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挑战下去。”
  她的眼中仍然燃烧着锐利的战意。
  “哇……”
  我由衷地感叹。
  这就是所谓的“排名猎人”的心态吗？
  这种执着，或许正是她跻身世界前1，000名的原因吧？
  说实话，我甚至有点羡慕她了。
  一个没有生命危险，却能无限锤炼自己的地下城，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奇遇”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逐渐显现。
  “……地下城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吗？救援队怎么还不来？”
  “姜先生，紧急口粮快见底了。虽然我们一直省着吃，但这样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感觉已经过去两周了吧？真是太压抑了。”
  “我受不了了，真的太煎熬了……”
  生还者们的精神逐渐崩溃。
  有人甚至绝望地哭喊：
  “我们都完了！注定要死在这里！呜呜呜……”
  不仅是他们，
  连我也开始感到不安。
  老实说，我来这个地下城是为了成长。
  虽然我趁空闲时间训练了一下骷髅兵，
  但要是拿这些时间去探索其他地下城，效果肯定更好。
  更可怕的是……
  如果我们真的被困在这里，救援队也迟迟不来，口粮耗尽后……
  会不会饿死在这个地下城中？
  “不能这么下去！”
  我握紧了拳头。
  然后，我走向正在休息的奇素律。
  仔细一想，
  这里的猎人们，除了我，
  全都已经进过‘门’。
  而我，是唯一还没有尝试过的人。
  如果一直不行动，我会感到不甘。
  机会应该是平等的，
  不能因为她是S级猎人，就能独占挑战机会，尤其她还一直没有通关。
  再说，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老人’认定我才是“合适的人选”呢？
  “……？”
  看到我走过来，奇素律露出疑惑的表情。
  “搬运工先生，有事吗？”
  我咬紧牙关，开口说道：
  “奇素律小姐。”
  “嗯，说吧。”
  “我想，也许该轮到我去试一试了。”
  “……什么？”
  我的宣言，让整个空地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