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于叁年生死不明

  于叁年目前的身体状态有些古怪，用谷幽兰的话来说就是——
  “人不人鬼不鬼，谁知道他还活没活着。”
  她对除了白思冉以外的人向来都很毒舌又苛刻，能这么说已经属实很温柔了。
  于叁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的脸上都是冰雪落下之后结成的冰霜，一层一层的覆盖在表面，将他的脸整个包裹在其中，看着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他的身体僵硬四肢冰冷，可他胸口又的确有着轻微起伏。
  在那薄冰掩盖之下，他的口鼻处隐约泛着一股鲜红，像是血，又像是白思冉之前所看到的蘑菇化成的水。
  谷幽兰拿着针管尝试着戳于叁年的胳膊，那胳膊硬邦邦的，如同一块铁一样，她想抽点血出来化验一下都抽不出来。
  她不太开心的用针管打了打于叁年的胳膊，“这咋整？我们也找不到医生帮他啊？就让他这么躺着？万一变异了怎么办？”
  白思冉若有所思的盯着于叁年的脸。
  刚才在马路边上时，她想要带点蘑菇回来给谷幽兰做实验，但那些蘑菇在她的铲子落下之时，瞬间化成了水，大半涌入于叁年的身体里，还有一小部分直接没入雪地里，根本没给她带走做实验的机会。
  这下连血液都抽不出来。
  似乎……
  对方就像是拥有读心术一样，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故意化成水不让她接近，也是故意让于叁年的身体结冰，不让她们取血化验。
  细细思索间，白思冉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
  不对，不是读心术。
  是声音。
  谷幽兰当时说过一句话：“搞点回来让我研究研究呗。”
  那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在寂静的雪地里十分清晰明显，白思冉听得到，那就在她脚底下的蘑菇群会听到吗？
  它们会呼吸，那会不会还进化出其他的……以前没有的能力来。
  进化。
  白思冉捕捉到这个词汇。
  她兀自想到当时看的那个帖子，坛主在里面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感谢自然’的话。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都应该是平等的。
  若是人类会因为雨水中的物质产生变化，那生活在自然界的其他生物呢？
  飞禽走兽……动植物，它们同样在这片大地上生存，它们也沐浴着雨水，那它们的身体里，也会有雨水中所含有的那个特殊物质吗？
  白思冉在几天前第一次知道雨水问题时，还和于叁年聊过相关的问题。
  她告诉于叁年，这世界上的人不可能不沾雨水，田里的庄稼会淋到雨水，从而使粮食内含有这种物质。江河湖海也会需要雨水，鱼虾蟹也难逃，那些含有特殊物质的食材被人吃进肚子里，不也能留在人体内吗？
  即便是再怎么注意，不让自己碰到雨水，但谁能保证吃进去的食物是完完全全干净无杂质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这特殊物质会使人类产生变异。
  而现在她知道了。
  那相对应的，这些动植物会产生变异吗？
  她垂眸看着状态如此之差却还能吊着一口气的于叁年。
  答案是肯定的。
  它们会产生变异。
  那鲜艳的红蘑菇产生了变异，在大雪掩盖之下成长出一片蘑菇海。
  而它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于叁年的身体融合到一起，相辅相生，这会不会也是一种变异？
  “冉冉，你怎么不说话？”谷幽兰好半天没听到白思冉的回话，扭过头去看她。
  白思冉骤然回神，笃定道：“就是变异了。”
  “啊？和蘑菇变异了？那他现在是蘑菇还是人？”
  “不知道。”
  这一切只是白思冉的推断，但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沉默了几秒钟，她突然问道：“蘑菇喜欢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长？潮湿？”
  “阴冷潮湿，温度最好在15°上下，还要有足够的光照？”谷幽兰回答的很快。“最好是在草地那种地方。”
  白思冉上手帮忙推谷幽兰的轮椅，将她带出房间，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冉冉你干嘛？”
  她将于叁年所住的那个房间温度调到十五度，又开了加湿选项，至于那充足的日照光嘛……白思冉从杂物间找出一盏许久没用过的白炽灯，又去了房间放在床头，把灯开到最大，就对着于叁年的头照，最后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放了一个摄像头，对准于叁年的床铺。
  谷幽兰在门外看着她做的这一切，猜测道：“你是要模拟出蘑菇生长的环境？”
  “嗯，我想试一试。”
  蘑菇进化到光听到声音并没什么，可它们能听懂谷幽兰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害怕被研究，所以全部化成水躲起来，害怕被抽血，所以将于叁年的手臂变得硬邦邦，让谷幽兰无从下手。
  这是有智慧的表现。
  但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它们并没有视觉，不然在白思冉第一铲下去之前，它们就已经化成水了。
  白思冉将房间门窗紧闭反锁，又带着谷幽兰回到客厅里。
  别墅的客房在一楼，隔音效果好，离客厅又很远，哪怕是最灵敏的耳朵也捕捉不到声音。
  她把摄像头内的景象投射到幕布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地毯上，掏出平板开始记东西。
  谷幽兰坐在轮椅上，努力抬着上半身去看她在记什么。
  “要躺会儿沙发吗？”白思冉察觉到她的靠近，头也不回的问道。
  谷幽兰轻轻‘嗯’了一声。
  白思冉回过身，帮助她从轮椅上起身。
  谷幽兰的身高不算高，当白思冉帮她站起来时，她的两条腿软绵绵的挂在一边，一点劲都没使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眸色一黯，下意识的咬紧后槽牙。
  “冉冉。”她突然抓住了白思冉的胳膊。“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白思冉立马抬眸扫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让谷幽兰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气温骤降，雨水中的特殊物质，人类变异，生物进化，还有001，基因改造人所产生的生物病毒的存在……这一切一切似乎都在预兆着世界末日要来临了。
  而她，好不容易熬过了高烧，却只获得了一个这么没用的能力。
  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在和平年代里，她轮椅出行都显得异常不便，要是放在末日环境里……她们势必会奔波逃命，到那时，自己一定会成为白思冉的负担与累赘。
  “末日真的来了又怎么样？”
  白思冉将她放到沙发上，又把旁边的靠垫拿过来让谷幽兰垫在背后，她直视着谷幽兰的双眼，认真又坚定的答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但你需要清楚的是，你不会拖我后腿，你也不会成为我的累赘，我们永远并肩同行。”
  “呜。”
  谷幽兰鼻头一酸，瞬间眼泪汪汪的，她别过头，把眼角溢出的眼泪飞快擦掉，内心的酸楚被白思冉几句话填平。
  白思冉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盘腿坐回到地毯上。
  谷幽兰的糟糕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恢复好了。
  坐在沙发上的角度能帮助她更清晰的看见白思冉的平板界面，她看着白思冉拿着笔在上面画表格，便问道：“冉冉，你在写什么呢？”
  “我在记录和推测。”
  “嗯？推测什么？”
  “还会有什么未知的进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