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命无价

  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袁野怎么不说话？他难过了？好不容易浪子回头的老婆劣根难改？舍不得赔她钱？
  宋瑶心里打鼓，坐立难安。
  她偷偷打量袁野，就差点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了。
  袁野沉沉开口：“回去给你钱。”
  宋瑶松了口气，拍了拍车门，故意笑得很大声：“这才对嘛！我那个‘猪宝’很贵的，给你熟人价，你随便给我两三百吧。”
  虽说袁野是干部，但两三百也是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行，生命无价。”袁野道。
  他声音冰冷，应该是对她失望了吧。
  宋瑶短暂的欢乐过去，心里涌上的是无穷无尽的空虚。
  让心仪的偶像讨厌自己，真是件难受的事哇！
  接下来的路程，二人一路无话。
  到了大院，宋瑶麻溜地下车，小跑回了自家屋子。
  她晚上没睡好，现在只想回去补瞌睡。
  然而，她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双手叉腰的七婶，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宋瑶慢下脚步，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等她靠近，七婶就质问起来：“你们昨晚去哪儿了？！你该不会是使下三滥的手段，想留住袁野吧！”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两旁的邻居都探出头来听八卦。
  宋瑶迎上前，一手挽着七婶的胳膊，一手开门：“七婶，咱屋里说，昨晚发生太多事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我警告你，你别耍花招！”七婶指着宋瑶的鼻子，厉声道。
  宋瑶连连点头，终于是打开门，迅速拉着起身进了屋。
  宋瑶招呼七婶在藤椅上坐下，就转入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七婶伸长脖子：“你别磨蹭！赶紧老实交代！”
  宋瑶把水杯递到七婶跟前，才一五一十把昨晚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七婶听完，抓住“离婚”这件事，又道：“你为什么不直接签字！要是你坚持，袁野也阻止不了你！”
  “当时情况比较复杂，您放心，我已经要到机关办公室的电话了，待会儿就给那位老先生打电话，定好下次签字的时间。”宋瑶满眼真诚。
  七婶审视着宋瑶良久，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我就信你一次，你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谢谢七婶的信任！”宋瑶感激道。
  “我先走了，要回去煮饭，月儿马上就下课了。”七婶起身离开。
  她来到门口，又叮嘱了几遍，才真的回家了。
  目送七婶远去，宋瑶重重松了口气。
  松弛下来，她的肚子也抗议了。
  宋瑶收起杯子，折回厨房里，打开灶上的盖子，准备开火煮面。
  然而，一股子煤烟味直冲她的天灵盖！
  宋瑶被呛得猛咳，缓和过来一看，只见煤火已经熄灭了。
  八零年代的灶炉，到一定时间必须要加煤，他俩昨天一整晚没回来，灶膛里的煤早烧没了，她得重新生火。
  宋瑶想说，她哪会啊！
  宋瑶肚子又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揉了揉肚子，决定去隔壁借火。
  宋瑶出门，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她邻居是个三十岁的姐姐，名叫赵雪，有俩孩子。
  她家门一打开，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啕声，俩孩子声音一高一低，就像是奏响了交响乐。
  赵雪绾了一下掉到鼻子上的乱发，满脸都是汗，身上挂着一孩子还露着腚，她手里抓着湿哒哒的尿布，一股子尿臭味儿。
  “什么事？”赵雪满眼警惕地望着宋瑶。
  “赵姐，需要帮忙吗？”宋瑶下意识开口。
  她原本想直接借火的，但看着赵雪狼狈的模样，没忍住想帮忙。
  “不用了，你没事别烦我。”赵雪说罢，就要关门。
  宋瑶急忙用脚抵住了木门，“我来帮你抱孩子吧，你看小丫头哭得太伤心了。”
  她说罢，伸手去抱孩子。
  赵雪急忙转身，挡开了宋瑶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嫌我不够累吗！”
  她声音里带着崩溃和哭腔。
  宋瑶连忙解释：“我是真的想帮你，要不我给你洗尿布吧。”
  她抢走赵雪手里的尿布，立马就去她家门口的水管处，拧开水龙头，洗起尿布来。
  赵雪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转回屋里照顾孩子。
  等宋瑶把尿布洗干净后，赵雪屋里也恢复了短暂的安静祥和。
  她敲了敲门：“赵姐，我帮你把尿布晾好了，你屋里还有吗？”
  赵雪的俩孩子年纪相差不大，都是还在穿尿布的时候，她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
  赵雪家门又打开一条缝，她低声道：“你进来吧。”
  宋瑶走进赵雪家里，屋内隐隐还有尿味儿，但屋子内收拾都干净整洁，小丫头坐在小板凳上喝着奶，她怀里的娃已经睡着了。
  “你找我什么事？”赵雪低声道。
  她眼里仍噙着防备，抱着孩子和宋瑶保持距离。
  “我……”
  “咕……”宋瑶的肚子叫声震耳欲聋。
  宋瑶憨笑着挠了挠头：“我家灶火熄了，我不会生火，能不能借我个燃着的蜂窝煤？”
  赵雪看着宋瑶良久，才起身把熟睡中的男娃放在了床上。
  末了，她低声对小丫头道：“你乖乖坐着，妈妈马上回来抱你。”
  小丫头瘪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宋瑶怕她哭闹吵醒睡熟的男娃，连忙柔声哄道：“丫头别哭，姨姨给你吃大白兔奶糖。”
  八零年代末，哄娃神器大白兔奶糖，一哄一个准，小丫头立马收敛起悲伤的情绪，走到宋瑶面前，冲着她笑。
  “姨姨，吃糖糖。”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声音，都快把宋瑶的心给萌化了。
  宋瑶摸了摸她的头：“丫头真乖，姨姨去家里拿给你。”
  “小丫。”赵雪加重了语气，满眼严厉之色。
  赵雪家教很严，从不允许自家孩子要别人的东西。
  “赵姐，我是真的好饿，昨晚到今天早上啥也没吃，咱就放宽一次政策吧。”宋瑶可怜兮兮地望着赵雪。
  她和小丫头都星星眼看着赵雪。
  赵雪终于动容：“就只能吃一颗。”
  她进入厨房之前，又对宋瑶道：“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宋瑶拉着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小手，愉快地回到了自家屋子里。
  宋瑶在柜子里翻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喂到了小丫头嘴里。
  “好吃姨姨，谢谢姨姨。”小丫头笑眼弯弯，露出两颗小小的乳牙。
  “小丫头真乖。”宋瑶摸着小娃娃的脑袋。
  “嘭嘭！”忽然，窗外响起一阵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