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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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的,那人正是个卖铁刃的,张大嘴差点没把刚刚的一碗热汤颠出来,直接以身形把刘奔压倒在地,就如从前抓猪一个样。
  “好你个孬贼,以为换了衣裳我就认不出你是吧?还我刀来。”
  摊主傻眼了,两个壮汉在他摊子前撕打,若被巡街的看见,还不是要罚他?!
  “二位好汉,快松手,别打了。”
  刘奔只是脑子不那么灵光,可不是白长的一身力气,几下挣扎后,愣是把张大嘴掀翻在地。
  二人蹭了一身土,矮小的摊主夹在二人中间,从远处都看不见有他这个人。
  絮儿带着背篓在人群里不好穿梭,待找到张大嘴时,只见他二人互相揪紧对方衣襟谁也不让,而卖刀的摊主双脚离地,挂在他二人臂膀上苦苦相劝。
  “大嘴叔,这是……那个偷刀的?”
  刘奔脸色涨红解释:
  “莽货!说了多少遍不是偷的,你给我放开!”
  “就不!跟我见官去。”
  摊主:“二位好言相说,相遇就是缘,再说你刀不是找到了吗?”
  张大嘴:“你闭嘴,我找到那是我的本事。他偷我刀必须给我个说法。”
  刘奔也是个木头脑子不会拐弯,如这般脱了军甲混进城,还不先道歉安抚再谈后续?他偏要争一口气,没错何来赔礼?况且他还被人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刘奔:“难不成还让我弯腰低头给你作揖?若不是我们兄弟提醒,你还进不了城门呢。急着进城找孩子?
  哼!活该你家孩子不听管教私自乱跑,有你这样的爹,能教出什么好种?”
  絮儿本想着,既然是兵该不贪他的杀猪刀才是,但听到这她可忍不得了。
  “那憨夫,说话要有理有据,我如何不是好种你来讲讲?”
  摊主踢了踢腿还在劝:
  “二位听劝,快松手吧,等会巡街的来,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呀。”
  絮儿拍拍张大嘴道:
  “叔,先把人放开,还有你,也把手拿开,他就这一件衣裳,扯坏了还不是要你赔钱?”
  “哼!”
  “嘁!”
  二人同时松手,摊主落地一个趔趄。
  “哎哎哎~”
  两人不约而同拽上摊主胳膊,等人站稳迫不及待松手。
  摊主还笑呵呵道:“这就对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絮儿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明明是同一类人,不应该惺惺相惜称兄道弟么?
  “大嘴叔,既然刀找回来了,不如尽快回家?大家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张大嘴一想,那人还有几个兄弟,此时没见不代表他叫不来人,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看在我侄女面上,今日不与你计较。”
  刘大奔对着他们背影伸出一指,但终究没多说一个字。
  “摊主,刚才可有伤到?”
  “不妨事,后生好大的力气哦。”
  刘大奔问他:
  “家住山中,常年凿石。比不得你这小摊子赚钱又自在,刚才说的那个……”
  雨天生意不好,摊主乐得与人说话解闷,二人东拉西扯聊了有两刻钟才散。
  晌午时,孟长义五人聚在房间里,各自都有收获,但消息对他们非常不利,甚至窒息。
  关山军,没了!
  他们一百人在盘龙山日盼夜盼,小心守卫,六年啊,竟然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刘大奔拳头咯吱作响,低吼道:
  “我、不、信!那可是关山军!”
  唐越冬拍了拍的他肩膀道:
  “事已至此,冷静。”
  孟长义自打回来,便冷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知这六年的坚守,究竟是为的什么。
  二十万关山军,整整二十万!哦不,现在少了他一个屯,还在山窝里苟延残喘。
  要不是军中粮草耗尽,他甚至还傻傻守着军令一步不敢踏出。
  “孟头儿?孟头儿?!”
  孟长义眨了眨眼,双眼凉丝丝的感受让他不是很习惯。
  “老唐去送还衣裳吧,上路,先回哨所。”
  回村路上,张大嘴时不时就要摸一下腰间,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描述,反正絮儿是形容不出他那时的神情。
  “大嘴叔,你以后……再也不杀猪了吗?”
  张大嘴咧嘴笑笑,他说:
  “在上河庄种田也挺好的,邻人友善,若杀猪宰羊,需日日算计,时时小心。”
  絮儿只知道他因家中变故意志消沉,不由得劝他:
  “大嘴叔是能靠手艺养家糊口的人,还是尽早振作,重操旧业,也好让这宝刀,能继续它的使命才好。”
  张大嘴摇头:“你不必学他们似的来开解我,好汉不用劝,懒汉不用管。人各有命,别看我现在这样,说不定哪日叔叔可逢遇贵人,承风而起。”
  絮儿笑得开怀,玩笑般道:
  “若真有那日,不妨帮衬侄女一把,也不用多,舍我一把好镰刀就是。”
  叔侄两个回程时没了焦躁与不安,即便错过借宿之地也不慌乱,山野林地,哪里都能睡上一晚。
  孟长义五人即便军甲披身,却未影响速度,在平安镇时恰好与张大嘴二人遇上。
  张大嘴看呆了眼,时而为军,时而做民,任谁都犯迷糊吧?
  “哎这……这怎么?”
  刘奔路过其身边时,还带着些怒气。本已走过,又倒退回来目视前方,丢下一句“我没偷刀”后洒然离去。
  絮儿问张大嘴:
  “叔,你跟兵打了一架,不会有事吧?”
  张大嘴哪知道?人生头一次啊。
  “该是不能与我一个小民计较吧?”
  絮儿:“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松县守军?看装束也不像啊。”
  张大嘴曾远远见过关山军路过松县,觉得他们像,又不敢确认,但总归心里存疑。
  “咱们只管种田,管他是谁呢,先回去。”
  他们离开短短几日,并不知麻六带人在上河庄大肆报复。
  整个松县除了官田、族田和平民良田,薛家的土地最多。
  租契上写明田租五成,不过下乡收租的总要揩出些油水做辛苦费,这算是收租人与佃户间不成文的规矩。
  薛贵信还理事时,不管安排谁来上河庄,几乎没有多算过地租,甚至灾年活不下去时,他还会赊些杂粮出来。
  做他薛家的佃户,总比别处好过活一些,用心种田,有余粮撑到下一年——只要不是大灾年。
  麻六变坏,也不过是薛家出事之后。或许他在隐藏自己,根子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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