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办好事情，你姐姐就不会死！

  当病房里的两扇窗都开好，老人们离开病房后，钟原宏深深地呼吸着从外面山林输送进来的清新空气。
  在他的17年的人生记忆中，他似乎从未呼吸过这样清新的空气。
  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会有如此沁人心脾、洗涤灵魂的空气！
  作为海默三兄弟，现在应该称为海默两兄弟的太爷爷，一直以来把他作为量子手表集团的继承人对待。
  他们对他极其严苛。
  在其他小孩子都在草地上纵情地打滚，肆意地玩耍，他们就让年幼的钟原宏一天到晚待在书房里读书。
  钟原宏在拥有人生记忆的开始，他就是在学习、学习、学习。
  他想道，或许，在他在娘胎里，他的妈妈就开始被逼着待在书房里，接受着各种各样的神经刺激。
  虽然是各种各样动听的音乐，各种各样美丽的色彩，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各种各样形状的触碰，但都不是他所喜欢的。
  还没有到1岁，他的智力就被开发到极致，即使不会说话，也能对大量的单词、华文、声音、色彩有着大人希望有的反应。
  还没有到3岁，他就能把自己国家的所有启蒙图书滚瓜烂熟地背诵出来，更别说能把华国的《唐诗三百首》倒背如流。
  ……
  但是，他生活的所有空间，只有房子里。
  他的幼儿园、他的小学、他的初中高中，都是在家学习。
  他有太爷爷从全世界精心挑选出来而聘请的，各个年龄层次教育的，最优秀的家庭教师，他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各大洲的官方语言无所不通。
  他仅仅在家里，就参加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各种智力和知识竞赛，都获得不俗的成绩和大奖。
  他只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能一个顶三个太爷爷而存在的，而在他的成长历程中，也确实有这么一个趋势。
  除了辨别不清楚太爷爷三兄弟中的哪个跟哪个，其他事情他都一目了然，反应灵敏，令人叹为观止。
  他还去太爷爷的量子手表集团的某个厂房去实习考察过，在问到量子手表生产的某个零件的生产管理细节问题，让太爷爷身旁的专家们一时哑口无言，很久都回答不上来。
  他呼吸的空气，就是家里房子里的空气，外面的空气，都是因为急匆匆地赶路而无暇顾地呼吸一口，因为路上也是在记忆，在思考理解，或者在整理总结。
  此时，在华国，在一个叫Lc市的普通小城，在一个叫dY镇的普通小镇，在一个叫静静村的普通山村，却有着极为不平常的空气。
  此时，他闻着这样极为不平常的空气，仔细辨认着其中有什么味道。
  以前，他只是在储存着各种事物的味道的书本，或者在标本上闻到它们的味道，所以他凭借着超人的记忆力，辨认着它们分别来自什么动物、植物或者泥土，等等。
  现在，他发现，从病房外面吹进来的空气里居然有那么种味道，他一下子几乎辨别不清，其中还有很多是他从未闻到过的，以致于他的自信产生了动摇。
  因为在蓝星的21世纪，还有什么没有被保存到书中的呢？
  很快，他反应过来，知道，毕竟自己躺在床上已经有5年。
  5年的时间，足以让整个人类社会发明无数，进而让世界产生无数的变化，各种动植物的分支多上很多，各种新味道的产生，也是在情理之中，记忆之外的。
  于是，他不再在记忆的海洋里搜寻哪种味道出自迎客松树，哪种味道来自芭蕉林里掩埋了多少年的土壤，土壤里面又有多少种蚯蚓、蝼蛄、蟾蜍……以及各种微生物的味道。
  他只是大口地、尽情地呼吸着，闭着眼享受着，微笑着。
  甚至一时间忘记了要翻身下床练习行走。
  来开窗的老人们走后，两名轮值护工进来搞卫生，本来想提醒他要下来了，但看到他的表情，又不敢说话，怕他发脾气。
  他们理解他对新鲜空气的好奇、喜爱，即使是狂热也不为过的，所以，他们就默不作声地收拾地板上的砖块、沙土以及其他垃圾。
  他们小心翼翼的打扫，生怕弄出什么声音影响到钟原宏。
  但没过多久，他们发现，钟原宏居然睡着了，而且是深度睡眠。
  原来，刚刚他们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实际上都不会吵到他。
  当钟原宏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钟。
  是护工发出的轻微的声音，加上他肚子的强烈饥饿感，让他醒过来的。
  护工服侍他吃完晚饭后，他又躺在床上，尽情地享受着已经被自然完全置换过许多次的空气。
  过了半小时，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肌肉不同以往，神经的灵敏度也不同寻常了，于是他又开始翻身爬下床，扶着床沿，又开始挪动双脚，练习行走！
  这次，他挪动双脚，感觉确实是跟早上和中午的很不一样，空气给他提供了全新的力量。
  这是大自然的力量，而不是李天仁所能给的！
  想到这点，他更是兴奋起来，只感觉手臂肌肉的力量和大腿小腿肌肉的力量，控制起来随心多了！
  他每挪动一步，都感觉不再那么吃力，而且已经能让两只脚连续挪动一次了！
  这是一次质变！
  这个质变是外面的空气带来的，而不是李天仁说的安静带来的，更不是李天仁带来的！
  自由万岁！
  大自然的空气万岁！
  他带着激动的心情计算着这次挪动脚步的速度。
  一分钟，居然可以挪动一圈了！
  呼——呼——呼……休息两分钟。
  连呼吸也不那么费劲了！
  加油！再——来！
  一分钟，居然可以挪动一圈半！
  呼——呼——呼……休息两分钟。
  加油！再来！
  一分钟，居然可以挪动接近两圈！
  爽！
  这次休息五分钟，看看能不能一分钟挪动两圈！
  在休息的时候，他趴在床上，不禁推算着什么时候可以真正站稳，推算着什么时候可以不依靠双手来行走。
  结果，结果虽然推算不出来，但依然让他对能正常行走甚至正常奔跑，充满希望！
  他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安静思考，而且是兴奋激动的安静思考，跟白天的躁动，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特别是，并不是李天仁所说的安静，但至起码不是因为李天仁。
  即使李天仁不说要学会安静，他自己也还是做到了安静。
  如果非得说是谁让他能安静的，那就只能说，是这个叫Lc市的普通城市里的，叫dY镇的普通小镇的，叫静静村的普通山村的空气！
  是华国一个普通山村的清新的空气！
  钟原宏开始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地方，虽然是李天仁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但李天仁现在并不在这里！
  而且，他将来未必还会在这里！
  钟原宏笑了。
  他趴在病床上笑了。
  他甚至放声大笑，狂笑！
  他笑得很开心，很豪放，很猥琐！
  他想，猥琐又怎么样！难道我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就不能猥琐一回！
  此时，敲门声响起。
  他看向手机上的时间，换班的时间马上到了。这个时候要进来的，肯定会是培根和爱丽丝。
  “进来！”
  进来的果然是培根和爱丽丝。
  他们看钟原宏很冷静，并没有特别的异常，就说声“抱歉”，准备出去。
  钟原宏淡淡地说道：
  “等等，你们先别走！”
  培根和爱丽丝转过身，眼神充满恐惧地看着钟原宏。
  “你们一起再替我跑一趟，不过，这次不远，是去市区！”
  爱丽丝哀求地看着钟原宏，问道：
  “处理好李大夫的事情，我就可以见我姐姐一面吧？”
  “放心，办好事情，你的姐姐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