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尴尬的饭局

  晚上的饭局在县城最高档的集餐饮、住宿、洗浴一条龙的鸿雁大酒店。
  上世纪末，这种高档的综合性饭店，刚刚在县城兴起。
  随之应运而生的，是一些作陪的女人，无论结过婚还是没结过婚的统称为小姐。
  她们通常打扮的妖艳无比，陪客人喝酒吃饭，趁机为主家推销酒水。
  据说长的俊俏，会来事的女人，一天挣的钱就比上班族一个月挣得多。
  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要么是不花自己钱的，要么是做大生意的，一般人是不会去这种地方消费的。
  于小慧第一次进入这么高档的饭店。再加上有市里的领导，她有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落座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坐哪里合适，什么主宾、主陪、副主陪，完全搞不懂。
  只好按鲁允明的安排，他让坐哪就坐哪里了。
  一看只有自己是女的，于小慧很紧张。
  她挨着鲁允明坐下。虽然不知道自己坐的什么席位，看着离领导们不近，她也就放下心来。
  后来经历的这种场合多了，她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坐的是可有可无的人员位置。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鲁允明压低了声音，嗔怪于小慧：‘我告诉你领导们都在，吃个闲饭，你也不换身漂亮的休闲衣服，还穿这么正式。’
  于小慧恨恨的。
  心里问候了鲁允明的母亲。
  她知道，如果不是他从中搅和，领导也许不会让自己参加这种饭局。
  刘局长指挥着服务员给在座的各位领导倒上了白酒。
  于小慧本来不喝白酒，在局长的劝说下，也倒了小半杯。
  开场白当然是作为东道主的刘局长来说，他先欢迎市局领导的莅临指导，给各位道了辛苦。
  顺便把自己的工作成绩在言语之间不显山不露水的带了出来。
  着重感谢了市局领导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又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阿谀奉承的话后，宴席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间，于小慧也知道了各位领导的身份。
  过了三巡正酒，大家开始自由活动。
  领导和领导之间找出各种理由，各种噱头，互相碰杯敬酒，说话也随意起来。
  席间顿时热络了。
  于小慧一直拘束着，不曾主动跟任何人敬酒。
  鲁允明一脸谄媚的给各位领导敬着酒，不忘偷偷提醒于小慧：‘给领导敬酒呀！’
  于小慧知道干坐着很尴尬。但是她看着各位互相敬着酒，吹捧着，恭维着，自己实在也插不上话。
  终于，她看到刘局长得了片刻空闲，忙端起酒杯站起身：‘刘局，我给您敬个酒！’
  刘局长好像刚发现于小慧在场似的：‘哦，小慧啊。’
  他并没有端起酒杯：‘你得先敬市里的领导呀。给齐副局长敬个酒！局长可是一直照顾着咱局里呀。’
  于小慧顿时红了脸，觉得自己真没见过世面，在酒桌上都不知道谁先谁后。
  她尴尬的笑着，自己觉得比哭都难看。
  这时，齐副局长也刚刚放下酒杯。
  年近50多岁的齐局长圆圆胖胖的，一脸和蔼的笑容望着于小慧：‘这是咱局里的同志吧？叫什么名字呀？来，我敬小妹妹！’
  说着哈哈笑着，冲着于小慧端起了酒杯。
  ‘哦，领导，我叫于小慧，敬您一杯酒。请多指教！’
  于小慧语无伦次了。
  连忙抿了一口酒，掩饰一下自己的慌乱！
  齐副局长呵呵笑着倒没说什么。
  刘局长看了看于小慧，不满的说：‘小慧呀，你给领导敬酒就喝那么一点？咱的诚意不够啊。’
  他也不看于小慧，垂着眼睑看着手里的酒杯：‘再敬齐局一杯！去。’
  刘局长的声音不高语速很慢也很柔和，但透露出来的却是那种不容违背的威严。
  令于小慧脊背发凉。
  于小慧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走到齐局长跟前：‘齐局，再敬您一杯，请您干了吧？’
  齐副局长也站起身，笑呵呵的跟于小慧碰了杯，把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干了。
  然后拍了拍于小慧的肩膀：‘年轻就是好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这话好耳熟呀！于小慧一愣。
  本来已喝了一大口，刘局长一句‘齐局长都干了，你也干了吧！小慧。’
  令她骑虎难下，不得不把少半杯白酒全干了。
  从来没喝过白酒的她，被呛的咳嗽了几声，众人哈哈笑起来。
  瞬间，于小慧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慧，给齐局长满上酒！’刘局长又吩咐她。
  桌子上各式各样的白酒有好几种，她不知该拿哪瓶。
  还好鲁允明拎了一瓶递给她。
  颤抖着手给齐局倒满了酒，她就要把酒瓶放下。
  ‘咦？！给领导们都倒上呀！’显然，刘局长不满意她的服务。
  鲁允明忙出来打圆场：‘这业务骨干光干活了，桌上的事什么都不懂。’
  于小慧在众人的呵呵笑声中，给各位倒满了酒，刚松了一口气，不料，刘局长又说：‘小慧，你坐到齐局身边，给齐局倒酒！’
  本来于小慧急喝了小半杯酒，就有点晕头转向了。
  听刘局长这样说，更是上头。大冷的天，瞬间急出了一身汗。
  还好，齐副局长极力的推辞，才没有把于小慧换到他身边。
  看到齐副局长这个态度，刘局长也就罢了。
  整个的饭局，于小慧如坐针毡。
  看着满桌子阿谀奉承，拍马谄媚的面孔，令她感到到无比的厌恶！
  没有人主动给她说话，她也不再给任何人说话。
  鲁允明为了缓解尴尬，给哪位碰杯的时候一起拉上于小慧：‘来小慧，咱给王科长喝一杯。
  ’‘小慧，咱跟李主任喝一杯。’
  使得小慧在这一刻对他不再那么厌烦，觉得他有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还好，后来他们没再灌她酒，让自己出更大的丑。
  酒席散场，于小慧好像得了特赦令。
  逃似的回到家。心里发誓，像这样的饭局，以后再也不会参加。
  后来于小慧跟花香香说起参加这种饭局的感受，表示自己接受不了饭桌上的奴颜媚态，虚假奉承。
  花香香的一番说辞，着实震碎了于小慧的三观。
  她说：‘于小慧，你这个就属于烂泥扶不上墙！机会摆在面前你就抓不住！
  能跟领导在一起吃饭，你以为谁都有这种机会吗？
  你在那里闷着头吭吭哧哧一年半载，甚至几年几十年，好了，给你个先进评个优秀。
  先进也好，优秀也好，就是个荣誉。能当饭吃吗？不好的话，连这个荣誉你都捞不到！
  怕别人笑话，他那是自己没机会才笑话你。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等你把握住机会，升官发财了，哪个敢笑话你？
  我反正不管那一套，只要对我自己有利，我就狠狠抓住！绝不放过！’
  不愧是大局长家出来的千金，政治见地确实与众不同！
  于小慧想，如果父亲还在，自己耳濡目染的也是这套理论吗？
  不会的！她立马否定了。
  父亲曾经告诫自己，一切遵守规则就不会吃亏，就不会出大事！即使他活着，即使他在职，我的骨子里也是清高不落俗的！
  这种执着理念陪伴了于小慧的前半生，也令她在生活中有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