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最不值钱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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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瑾舟,你以为你凑巧帮了鸢鸢一回,就可以抵消你过去那三年对鸢鸢的伤害与羞辱了吗?”
  “鸢鸢就会原谅你了吗?”
  梅亦衡问。
  贺瑾舟仍旧不动,也不看他。
  梅亦衡又轻笑一声,“你知道,当鸢鸢那天出现在鑫瑞董事会上的时候,大家都是怎么称呼她的吗?”
  “怎么称呼?”贺瑾舟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像是忏悔。
  梅亦衡却不屑,轻哂一声回答他,“贺家的弃妇。”
  “贺瑾舟,你觉得,宋逾白为什么敢这么大胆,给鸢鸢下药想糟蹋鸢鸢?”他又问。
  贺瑾舟又不说话了,一颗心渐渐的仿佛被钝刀子在割一样,痛意迅速蔓延全身。
  “因为跟你结婚的三年,你,还有你们贺家,从来就没有给过鸢鸢半点的尊重和体面。”
  梅亦衡痛心疾首,“所以在大家的眼里,她就只是你们贺家的弃妇,没有人对她有任何的敬畏之心,觉得谁都可以羞辱可以糟蹋她。”
  贺瑾舟听着他的话,眼眶渐渐洇开一层猩红,有泪水从眼角溢出。
  “对不起!”他说。
  梅亦衡冷笑,“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你嘴里的这三个字。”
  ……
  市警局。
  到了凌晨,喧嚣的城市也渐渐沉静下来。
  但今晚的市警察局,却是灯火通明的一片,比起往工作日的白天,这会儿更加忙碌。
  酒店几十号的工作人被带到了市局,办案人员对他们一个个进行审讯。
  普通的酒店工作人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特别是程知鸢的套房管家,做贼心虚。
  为了能减轻罪行,还不等刑警对他进行审讯,管家就把所有的事情统统都交待了。
  他是程知鸢套房管家,但因为程知鸢自己带了那么多人,所以他这个套房管家也就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接触程知鸢的机会很少。
  也就相当不清楚程知鸢是什么身份。
  不过,套房每天的清洁打扫他肯定是负责的。
  每天程知鸢带人出去后,管家就会带人去套房打扫。
  管家被宋逾白重金收买,白天带人去程知鸢套房打扫的时候,就在程知鸢的套房内安装了几个针孔摄像头。
  傍晚,程知鸢回酒店后,让人点了餐送去套房内。
  宋逾白通过针孔摄像头了解清楚套房内的情况后,就扮成厨师去给程知鸢送餐。
  守在程知鸢套房外的保镖,也是套房管家带人,把保镖弄晕拖走的,好方便宋逾白行事。
  跟宋逾白一起去送餐的酒店主厨亲眼看到宋逾白在程知鸢喝的烫里和菜里下的药。
  无色无味的药,吃起来毫无感觉。
  根据套房管家的交待,警方立马又去找到了安装在套房内的那几个摄像头。
  好巧不巧,摄像头将傍晚套房内发生的一切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看完摄像头录下的画面,一切真相当即大白。
  宋逾白给程知鸢下药,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程知鸢奋起反抗,在自卫的过程中失手割破宋逾白颈动脉,导致他失血过多而亡。
  这个时候,程知鸢因为受药性控制,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自卫过程中导致害自己的人意外死亡,本就无罪。
  更何况,那时候的程知鸢,已经被药物控制,基本失去了意识。
  她更加无罪!
  天还没有亮,案子就已经破了,真相大白。
  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上面,上面的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然不管真相怎样,程知鸢都只能是无罪。
  但她真的有罪和真的无罪,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无罪,大家就都是站在正义的这一方的。
  有罪,大家无疑就都成了恶人。
  谁也不想做恶人。
  宋以檀费劲心思,打听到警方已经调查出了一切真相。
  她哥就这样死了,而程知鸢这个杀人凶手却是完全无罪。
  她的天瞬间都要塌了。
  不过,不等她天塌地陷,醒过来的南盈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直接将她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南盈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动手打宋以檀这个女儿。
  因为这个女儿的自私,愚蠢,直接害死了她的儿子。
  即便平日里她再怎么宠宋以檀这个女儿,可宋以檀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能跟宋逾白这个儿子比的。
  宋以檀倒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南盈。
  “你既然打我?”
  南盈指着她,流泪满面,浑身发抖,“如果打死你,能换回你哥的命,我一定现在亲手打死你。”
  宋以檀闻言,扑过去,抱住南盈的腿拼命摇头,哭着大喊,“妈,不要,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宋泊安入狱。
  宋逾白一命呜呼。
  宋家真的完了。
  贺瑾舟不可能再要她,只会更厌恶她。
  她没了靠山,终于彻底怕了,怂了。
  南盈现在恨极了宋以檀。
  如果不是宋以檀出的馊主意,她的儿子怎么会死?
  用力的,她将宋以檀推开,摇头说,“我不是你妈,你害死了我儿子,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不,妈,我是以檀啊,是你最爱的女儿……”
  “别靠近我。”
  看着朝自己爬过来的宋以檀,南盈摇着头后退,“否则我打死你。”
  说完,她踉踉跄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呢喃,“我没有女儿,没有……我只有儿子,我要去接我儿子,接我儿子回家……”
  ……
  医院。
  程知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她是被噩梦给吓醒的。
  惊呼一声,她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息,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恐与不安。
  贺瑾舟一直守在病床边,看到猛然惊醒满头大汗的程知鸢,他迫切的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紧紧抱住。
  恨不得将人嵌进自己的血肉身躯里。
  “没事了,鸢鸢,别怕,别怕……”
  程知鸢沉寂在刚刚血淋淋的梦境当中,惊魂未定,完全不知道此刻抱住自己的男人是谁。
  她甚至是不知道自己被男人抱住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仿佛自己刚刚已经死了一遍似的。
  直到,耳边响起男人低低的温柔的安抚嗓音,她才从梦境中渐渐抽离出来。
  她慢慢扭头,去看抱着自己的男人。
  因为被抱的太紧,她看到的,只是男人一侧的后脑勺。
  可即便只是这个后脑勺,她也知道此刻抱着她的男人是谁。
  是贺瑾舟。
  也不知道是被昨晚的事情给吓的,还是想到了其它,倏尔,她眼里的惊慌无措便被愤怒所取代。
  她开始奋力的挣扎,推搡。
  可她昨晚被落药的剂量太大了,即便这会人人清醒了,可浑身却软的跟煮熟的面条似的,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来。
  “对不起,鸢鸢,对不起……““放开我!”
  在贺瑾舟的低喃声中,程知鸢愤怒的咆哮。
  但因为身体太虚弱,嗓子也是嘶哑的,她即便再愤怒,吼的再大声,也对贺瑾舟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贺瑾舟仍旧抱着她不松。
  程知鸢使出浑身的力气,手握成拳不断的捶打在他的身上,“放开我,贺瑾舟,放开我——”
  终于,贺瑾舟感受到了她的挣扎,松开了她。
  “鸢……”
  也就在他看着程知鸢再次开口的时候,程知鸢扬手狠狠一巴掌朝他甩了过去。
  但她浑身实在是太软了,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一巴掌甩在贺瑾舟的脸上,一点儿响都没有。
  可即便如此,她眼里的愤怒跟痛恨,也足够杀死贺瑾舟了。
  对上她猩红的溢满愤恨,甚至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贺瑾舟像是浑身被铁钉钉住了般。
  震惊的根本无法动弹。
  但他的一双手还握着程知鸢的肩膀。
  程知鸢仍在奋力的挣扎,扭动,怒吼,“放开我!”
  也就在这时,去外面接了个电话的梅亦衡走了进来。
  看到醒了过来正愤怒的和贺瑾舟对峙挣扎的程知鸢,他想也不想,箭步冲过去。
  一把抓住贺瑾舟的肩膀,用力将他甩开。
  猝不及防,贺瑾舟被甩出去,及时松开了握着程知鸢肩膀的双手。
  “鸢鸢!”
  梅亦衡坐到病床边,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怎么样?”
  他说着,又马上去摁下床头的呼叫铃。
  程知鸢望着眼前最值得自己信赖和可靠的梅亦衡,眼里滔天的愤怒跟痛恨,瞬间又被巨大的惊恐不安所取代。
  她来不及摇头,就扑进了梅亦衡的怀里,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眼前和脑海里,还全部是血。
  梦境跟现实里的血仿佛两条小溪,汇聚在一起,成了一条河。
  梦镜里,她杀了好多好多人,她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现实中,血注从宋逾白的颈动脉里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阿衡,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好害怕,在梅亦衡的怀里浑身颤抖,抖成筛糠般。
  梅亦衡用力抱紧她,“没事的,鸢鸢,没事!宋逾白他该死,该杀,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了他。”
  贺瑾舟被甩出去,往后踉跄几步站稳,看到程知鸢主动缩进梅亦衡的怀里,害怕的浑身颤栗不止的模样。
  此刻,他没有愤怒,更没有嫉妒,有的,只是无比的心疼。
  他的心都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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