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家没我得完

  西玖玖立刻趴下了。
  隔着厚厚的油布，软趴趴地扒拉在大梁上，好踏实。
  西山在低处，一脚顶着芦席卷，尽可能地减轻绳子的下坠力，两只手则大张着，像是随时准备扑出去救援一样。
  他见小狗原地趴窝了，声音难得有点急：“兰花，不行就下来，我再想办法。”
  西玖玖脚下不空了，心就踏实了，嘴也硬气了。
  “……汪，谁不行了？”
  她昂起头，向下望去。
  本来是想给西山一个厉害的眼神的，可她看到自己所处的高度后，立刻就秒怂下来。
  后脖颈一阵发麻，四条腿也软了。
  西玖玖又埋下头，努力贴在屋脊上。
  她镇定了好一会儿，才说：“汪……下，下一步做什么？”
  从西山的角度，只能看到扁扁一张狗饼，牢牢焊死在油布上，只有卷卷的小尾巴被风吹得左秃一下，右秃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能站起来吗？”
  西玖玖又感觉被冒犯了。
  她顶天立地一棵韭菜，她99%的时间都是挺胸抬头站着的。
  她想弯腰，还得找风打个商量呢。
  西玖玖感受着山风凛冽，把心一横，四个膝盖一用力，站了起来。
  “汪，快说，下一步干嘛？”
  西山嘴角一牵，将一直大张着的双臂放下了。
  他举起芦席卷往上推了一些，俯身按在油布上。
  “你把整根绳子都甩到另一侧，你就站在屋脊上，踩住就行了。”
  西玖玖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之前都不敢做任何大幅度的动作，现在竟然真的听西山的指挥，叼着绳子一甩、一扔、一吐。
  绳子翻滚着落下去，然后下坠、拉直。
  西玖玖踩住绳子：“汪！”
  连声音都清脆高亢了不少。
  “踩稳了。”
  西山一手按着，一手轻轻一松，整张芦席徐徐铺展开。
  西玖玖原本以为这种厚厚的席子会很重，怕自己被下坠的力量拽下去，脚上还下了点力气，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了。
  虽然拢共也就一斤半。
  没想到，几乎没有任何力量来拉扯她。
  西山始终没敢大意，他家狗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他快速刷了些烂泥在席子的底端，用来承托它的一部分重量。
  确保席子贴稳后，他才松开手。
  由于一直僵着腰腹，用来维持身体的平衡，这一站直，西山觉得连尾巴骨都在发痛。
  他没有跟小狗打招呼，跳下墙头，快速跑到屋后，拉住绳头，拴在了屋檐下。
  就这样，一人一狗，竟然挺顺利地铺好了一小块屋顶。
  每一侧的芦席都要叠铺上三层，西山才能放心这个屋顶的质量。
  万事开头难，这第一块固定好了，后面的两层、甚至对侧铺新的三层，都会简单很多。
  西山又让小狗帮忙铺了几块。
  西玖玖也越来越熟练，渐渐的甚至能在屋脊上来回跑。
  反倒是把西山吓得不轻，直呼“兰花你慢点”。
  眼见天快黑得看不清脚下了，西山伸出手：“下来吧，你下去休息，剩下的我来。”
  西玖玖顺着西山的手掌和胳膊，爬回他的怀里。
  西山把她送回屋里。
  已经有了屋顶，屋子里就不能再生篝火了。
  西山点了一根白蜡烛，屋里子就亮了。
  灶台也被西山零零碎碎地砌好了，能放下两口大锅，只是现在还是两个大黑洞。
  灶膛里架着柴，柴上架着搪瓷盆，盆里放着几条小得可怜的鱼，还有两三个红薯。
  红薯是西山开荒时偶尔挖到的，小小的像树根。
  “你把鱼吃了，我今晚得把屋顶全部收拾好。”
  西山在外面点了一架篝火，借着火光，又攀上了屋顶。
  西玖玖又饿又累。
  她不想吃那种鱼，又柴又瘦；她也不想吃红薯，卡脖子，吃的时候脖子能伸出二里地去。
  西玖玖听着头顶西山忙碌的动静，看着这逐渐密不透风的崭新的屋顶，觉得他们俩今天可太优秀了。
  值得饱餐一顿。
  她钻进了空间。
  西玖玖溜达了一圈，决定挑一些随便加热一下就能吃的东西。
  没办法，她又不会做饭。
  虽然进过无数次的厨房，但她是被烧的那个。
  虽然上过无数次的饭桌，但她是被吃的那个。
  西玖玖从空间出来时，背篓里已经放了两个腊鸡腿、两根玉米、四个鸡蛋，甚至还有一大把红糖、一大把米。
  她没有容器，红糖和米就傻乎乎地堆在花布上。
  西玖玖把背篓拖拽到篝火旁，又费劲地把当锅用的搪瓷盆拖过来。
  小鱼被无情地扔进了火里助燃。
  盆里倒水，鸡蛋、大米、红糖一股脑儿倒进去。
  西玖玖冒着被烧成秃鸡的风险，嘴里叼着一根柴，把盆一点点推进火里。
  “烦死了，我为什么突然要做饭……”
  西玖玖一边后悔自己的临时起意，一边骂骂咧咧地在柴火堆里找适合的木棍。
  这柴火堆，99%是西山捡的，1%是西玖玖贡献的。
  西玖玖被篝火晃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挑出一个带两个又尖又细的枝杈的大木棍。
  她很确定，这木棍非常眼熟，肯定是她捡来的。
  她又用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把腊鸡腿串到了枝杈上。
  玉米太硬了，她被顶飞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西玖玖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很快她就想到玉米可以闷在炭灰里。
  这些玉米都是带壳的。
  西玖玖用爪子一点点把玉米推进火坑里。
  忙完一切，西玖玖都不觉得饿了，恨不得立刻去睡觉。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想：这家没我不得完？西山那土包子穷鬼，吃过这种大餐？
  西玖玖觉得做饭都是要时间的，于是决定回屋睡一会儿。
  盆里的红糖鸡蛋大米粥已经开始冒出香气了。
  这时西山也忙完了。
  他见大工程终于告捷，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
  然后他的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
  他低头去找，差点灵魂出窍。
  兰花正在火堆边滚来滚去。
  西山赶紧跳下来，冲过去把小狗捞进怀里。
  西玖玖见西山下来了，被玉米欺负的一肚子气也消了，摇着尾巴炫耀道：“山子，吃饭！”
  西山确定小狗没事后，才顺着香味看过去。
  只见篝火里有一盆黑黑的东西，旁边架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有两个同样黑乎乎、噼啪冒油的东西。
  西玖玖一钻进西山的怀抱，就觉得累极了。
  她拱了拱脑袋，嘟囔了一句：“开饭了叫我。”
  西山不知道自家小狗说了什么，因为他觉得这堆火底下好像埋了什么炸药一样的东西。
  “嘭、啪、嘶——”
  西山刚想问，怀里却传来了小狗均匀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