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是过去

  那笑容搭着皱纹，有些僵硬，但偏偏又给我一种年轻的诡异感。
  老实说这些年，和张阿婆说话，总感觉她越来越像是我的同龄人。
  似乎是那个苍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年轻人。
  我被她晓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道：“张阿婆，你别笑啊！你说会不会啊！”
  “我总感觉那个男的好像精神不正常，能单独跑到大山里来的人，会不会是人贩子啊？”
  “难不成是他媳妇儿跑了？他追杀她媳妇儿才来到深山里？”
  我越想越起劲儿，总觉得那个男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很吓人。
  怎么说呢？
  就像是野兽被激怒似的，要将猎物啃咬致死才行。
  我当时倒下来那么大动静，感觉很有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
  “没事，未必是现在，也有可能是过去。”
  张阿婆冷不丁一句，把我整得更懵了。
  “过去？”
  什么意思，时空隧道整上了？
  没这么玄学吧！
  “我之前说了，行师路承载的时间，而支撑它的能量历经几百年甚至更久，所以有些地方是不稳定的。”
  哈？
  我一脸懵逼，这信息量有点大。
  什么意思，我刚才回到过去了？
  “这株果子不存在于现在，存在于过去。”
  “因为你穿破的是时间累积的能量，并且你不属于过去，所以当你去往不属于你的时间，那个地方不稳定的能量就被挤压到了你身上。”
  “但是你运气很好，自己滚回来了，再晚上几秒，可能你会被挤压成一团肉酱。”
  张阿婆淡淡说着，像是在唠家常似的。
  我整个人都傻了。
  合着我自己去找死了一通？
  我彻底被吓到了。
  谁能想到啊，不就是手贱去采了一串果子，就差点把自己小命送走了？
  张阿婆一开始也没跟我这条路这么吓人啊！
  我落脚都开始犹豫了，生怕又踩到什么地方，莫名其妙把自己弄死了。
  “怪我，只顾着赶路，没把这件事儿跟你说清楚。”
  “但是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行师路，我听我师父说过，下一次行师路侥幸活，第二次必死无疑。”
  我连连点头，这种事儿一次就好了，我还是惜命的。
  可我看着手里的果子想不明白，为什么过去的东西能被我带到现在，并且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记得以前看的电影电视剧里，不都是说过去的东西带到现在，会直接老化或者消失吗？
  张阿婆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明白，你琢磨吧，等你琢磨出来告诉我。”
  我一时语塞，只站起来，跟着张阿婆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将果子摘下来往小葫芦里面丢。
  老实说我是想尝尝味道的，可这毕竟是过去的东西，换以前肯定打死我也不信。
  现在，就算是出现个什么奇怪的石头跟我说话，我都会好好跟它聊的。
  不过也觉着有些可惜，这果子虽然这样继续放着会坏掉，但丢葫芦泡水里，应该也没几天就会坏掉吧？
  没准还会臭烘烘的。
  我刚想问要留几天再把里面的东西倒掉清理了。
  就见前面是一整段下坡路，坡度还有点大。
  张阿婆让我小心，就直接下去了，步履矫健，下坡当平地走，看着都羡慕。
  而我只能转过身，用手扒着路面一点一点往下挪。
  毕竟要是从这样的坡度滚下去，我感觉我没准会摔成一坨肉泥。
  这段路大概有二十米左右，我走得很慢，大概花了七八分钟。
  张阿婆就在平地坐着等我。
  等我下到下面，感觉一瞬有什么不一样了。
  曲径通幽，路两边变成了滕蔓缠绕，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阳光稀碎洒下，这样天然的植物走廊，让我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跟着张阿婆继续往前走，心情都美好了不少。
  走到路尽头，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石龛，里面摆着一个石头雕刻的三足兽首香炉，雕工比较粗糙，但是炉腰上一左一右两个兽首却是活灵活现。
  怒目圆睁，獠牙长伸，细长的胡须飘着，像是随风飞舞，活灵活现。
  我下意识靠近，这才发现香炉后的石龛壁上，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小兽，像是小狗，但獠牙长伸，脖子上一圈长长的鬃毛，尾巴纤长。
  雕的活灵活现，我盯得入神，竟感觉它像是要活过来似的。
  “这是什么？”
  “是我们行师一门供奉的神灵，行兽，你来拜一拜。”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我们走了大概两个小时。
  行师路果然不一般，这么近的地方竟然一直被隐藏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
  我朝着那石龛拜了三拜，抬头，却猛地感觉那石龛上的行兽似乎是动了一下？
  但我看张阿婆并没有什么反应，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回程路上，张阿婆跟我说了很多。
  她说，师门成立时间不详，因为合适的人不多，导致门徒太少，所以基本上一脉单传好几辈。
  除去一身本事，很多信息都被传没了。
  还说她没多少时间了，会争取用最快的法子教我，让我多学点东西。
  “可你现在看着很精神啊！”我忍不住说，“再活上四五十年都没问题！”
  村里和她同龄的老头老太太，要么是牙掉了吃不了饭，要么是走路拄拐，要么是多病住院。
  张阿婆不仅没继续变老，还这么精神抖擞，爬山有时候我都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她。
  这样的精神，怎么可能会时间不多了呢！
  张阿婆却是出乎意料地没说话。
  沉默在山林间蔓延开。
  等到了山脚，张阿婆才道：“我的时间和你们不一样，你以后就知道了。”
  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远方，似是看到了很遥远的东西。
  我再次感觉到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就像是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就像是她看到了我的未来。
  而我对她的一无所知。
  “山神这几天应该不会来找你了，你可以专心做你想做的事情。等你三舅下葬之后，我再告诉你要做什么。”
  山神不会来找我？
  我隐约觉得和上次我闻到的奇怪血腥味有关。
  难不成，山神真的受伤了吗？
  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