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消失的她

  陈芜回到家后，葛优躺了半天，才正正经经地出去面试。
  面试了一整天，发现现在的公司真不是人。
  招的员工那能叫人吗？叫全能机器人！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亏了她还是985大学的学历，甚至有公司只要专科的，本科刷掉！
  还有的hR，张口就是无偿加班，闭口周末单休，甚至无休……
  这确实招的是牛马……
  她甚至碰到一个同她一块面试的大三学生找实习，听说小姑娘都面试了十来家公司了，一个也不过，气得嗷嗷哭。
  这就业大环境，也是真服了。
  碰壁了半天，陈芜还是干回老本行，在另一个待遇略次于祁氏的平台上签了约慢悠悠挣点小钱。
  京市，祁氏编辑办公室里，廖倩总觉着事情不太对劲，犹疑着拨通了祁衡的电话。
  远在外地出差的祁衡，突然接到了几乎从不越级联系他的廖倩的电话，皱了皱眉，顿时心头有股不太祥的预感。
  刚要接通，手机弹出一条入账信息，来自——陈芜。
  她这是为什么？
  突然给他转账是什么意思？
  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猛烈，他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
  “祁总？陈芜刚刚离职了，她说你不会管的，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声......”
  廖倩刚说几句，电话那头便响起了嘟嘟嘟的声音。
  “？给我挂了？我不会，干错事了吧？”廖倩后知后觉，有些恐慌，焦急地在办公室内踱步。
  另一边，祁衡立马拨通的陈芜的电话，通话中。
  播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是通话中。
  微信发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林杨进来送文件时，就只看见祁衡正动作飞快地收拾行李，一边还在打电话，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他感觉不妙，试探地问了一嘴：“祁总，您这是急着？”
  “回京市，给我改签最快一张回去的机票。”
  林杨愣了两秒，立马点头应道：“哦噢，好的，马上给您安排。”
  说完，便退了出去。
  祁衡出差这几天，合作已经基本达成。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出差几天，天塌了……
  三个多小时后，祁衡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宣林雅居的606房间门口。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祁衡心里有了一个不安的想法，他立马给物业打电话过去。
  “喂？606房间的住户还在吗？”
  “606哇？我看看……走了一天了，房东要退她半个月房租来着，小姑娘都没来得及要就走了，走的老匆忙了。”
  祁衡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完球。
  她这么在乎钱的一个人，居然都没来得及拿到退租的钱就走了，她在着急什么？
  或者说，她是在害怕什么吗？
  祁衡回到隔壁自己的家里，给陈芜的朋友打去了电话。
  接到祁衡电话的沈梓筱一脸懵逼。
  “陈芜？她没告诉你吗？她说她出去旅游了啊，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祁衡把陈芜周围的朋友都联系了一遍，得到的信息都是一致的——不清楚。
  另一边，沈梓筱她们接到电话后，疯狂在群里轰炸陈芜。
  [沈梓筱]：？？？@陈芜，你人呢？
  [云玲珑]：？？？@陈芜，你在哪儿啊？祁总都问到我这儿来了。
  [沈梓筱]：不是，你俩咋了呀？总觉得不对劲呢~
  [沈梓筱]：@陈芜，出来说话，别装死。
  [林钰]：咋了咋了？我错了什么东西？
  [林钰]：怎么没人回我？
  [林钰]：喂？？？人呢？@所有人
  [云玲珑]：阿芜不知道去哪儿了，祁总在找她，她好像从祁氏离职了，可能离开了京市。
  [林钰]：？？我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他逃她追的戏码？？我天呐
  [林钰]：@陈芜，解释一下嘛？
  [沈梓筱]：@陈芜，你倒是潇洒了，我们呢？被祁衡怼着问，我说不知道他还不信！！
  陈芜躺在家里沙发上，看着群里的消息摸了摸鼻子。
  他果然问过去了，幸亏她预判到了。
  [陈芜]：大家稍安勿躁嗷，你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又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
  [林钰]：所以，到底怎么了呀？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陈芜]：再见……
  [沈梓筱]：？？
  [云玲珑]：？？
  [林钰]：？？？？
  陈芜说完，便不再解释，躺在沙发上神游起来。
  她并不是突发奇想要远离祁衡的，而是一切有了预兆。
  一个月内，陈芜好几次做了同一个梦，而这一个梦似乎在预告着她，她在这个世界待不久了……
  梦中，自己仿佛在用一个上帝的视角看着自己曾经和祁衡的点点滴滴，突然画风一转，祁衡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他的颓废、低迷……
  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似乎只有他还记得，他慢慢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疯子”……
  梦境再一转，她在现实生活中的出租屋里醒来了，隐隐记得梦见自己穿进了书里面……
  梦中梦……
  陈芜醒来时，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割裂感。
  明明自己还身在这个世界，却总有股飘飘然的感觉。
  陈芜猜测，也许是时候要离开了，所以才会有这些离奇的梦和古怪的反应。
  她猛然想起沈梓筱曾经醉酒说过的一些话，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她说她因为喷作者写的烂，然后穿进了书里？有劳什子任务要做？？”
  “难不成……”
  一个不成文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蔓延开来。
  她连忙拨通了沈梓筱的电话。
  “喂？”
  “方便见一面吗？就现在，有很急的事儿要跟你说！”
  “啊？现在，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陈芜略微思索，当机立断道：“不用，我来找你，你给我地址。”
  “我在家呢，我地址发你，你来吧。”
  不在一个城市，陈芜买了最近一趟高铁票，直奔沈梓筱那边而去。
  沈梓筱低声打完电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外面的男人，才从厕所走了出来。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有点事。”
  阮子昂似乎是才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向她。
  “嗯，那我先走了。”
  沈梓筱松了一大口气，忙道：“好，要我送你吗？”
  “不用。”
  男人出去后，走进电梯便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你最近不是在找陈芜吗？我知道她在哪儿。”
  坐在家里绞尽脑汁思考的祁衡，一下子来了精神。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在哪儿？在哪儿？！！”
  “她可能会在今天来找一个人……”
  电话挂断后，祁衡失神了一小会儿，随即立刻开车去了阮子昂说的那个地方。
  到了之后，他把车停在路口，目光紧紧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视线里。
  祁衡攥紧了拳头，硬生生忍住了冲过去见她的冲动。
  等陈芜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他才下车跟了进去。
  沈梓筱家门口，陈芜按了门铃好一会儿，没人开门。
  正当她要甩个电话过去的时候，门开了。
  “怎么这么慢？快点的，找你有大事儿~”
  陈芜刚想推着她进屋，抬眼却发现沈梓筱有些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她不由得好奇地转了过去。
  不转不知道，一转吓一跳。
  陈芜看到祁衡的身影时，心头忍不住颤了一下，呆愣了三秒，随后转头看向了沈梓筱。
  沈梓筱连连摆手否认，“别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陈芜避开祁衡的视线，略微叹了口气，对沈梓筱道：“不进去？找你有正事。”
  沈梓筱让开门口的位置，让先她进去，随后视线落在祁衡身上。
  “祁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祁衡二话没说，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三人站在那里僵持着，这是沈梓筱完全控制不住的场面。
  “芜姐，你不是要有大事要跟我说吗？走吧？去我书房？祁总在客厅稍坐一会儿哈。”
  说罢，她便推着陈芜进了书房。
  祁衡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不是他渴了，是他怕某人渴了。
  陈芜的小动作小习惯他记得一清二楚，她刚刚有一个抿唇吞咽的动作，一般在她嗓子干痒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
  书房里，陈芜还在琢磨怎么跟沈梓筱开口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沈梓筱起身过去开了门。
  “祁总？”
  祁衡快步走到陈芜面前，把装着半杯水的一次性水杯塞进她手里。
  他一个字也没说，便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所以呢？没有我的份儿？在我家，我还喝不上水了？”沈梓筱扯着嘴角调侃道。
  陈芜自己也是震惊，她没想到祁衡居然这个了解自己，心里的触动更大了。
  “说正事。”
  “行，说吧，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啊？”
  “呃……”陈芜一时之间还是没有组织好语言。
  “你还记得你之前给我们讲过的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沈梓筱一头雾水。
  “第一次在醉相思碰见你那一次，你说你不满意一本小说的结局，骂了作者然后自己穿进书里当Npc了，还记得吗？”
  沈梓筱闻言，身子一僵，她呵呵两声干笑道：“哈哈，那是我喝醉了瞎编的……”
  陈芜正色道：“究竟是不是瞎编的，你自己最清楚吧？”
  林梓筱结巴道：“什……什么意思？”
  她见陈芜的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瞬间懵圈了。
  “那你……这……到底是啥意思啊？”
  陈芜这才细细给她道来。
  听完，沈梓筱惊讶得嘴能塞进一个鸡蛋，不可置信道：“我天，你也是穿越的？”
  “对。”
  “那你也有任务吗？”
  陈芜懒散地坐在地毯上，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叹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一路走来全靠蒙……”
  “……天呐”
  沈梓筱眼里有几丝惊恐和难以置信。
  “而且，我就是那个你骂的作者……”
  沈梓筱听明白后，见她还如此淡定地喝茶，着急得不行。
  “不是，这么久了，你不想想办法？你不想回去吗？我至少任务做完了有机会回去，你呢，你什么都没有，莫名其妙就过来了，你没有想过吗？”
  陈芜轻笑一声，眸光微动，“回去？我当然想过啊。”
  可惜那个“我”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还不如在这儿多享受享受，就算是偷来的日子，也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但是，是我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况且，你舍得吗？”
  沈梓筱听了她的话，想起了外面世界的自己。
  每天忙碌得像个旋转的陀螺，不管怎么努力，还只是公司里的一个小蝼蚁，主管打压，老同事排挤……
  明明她努力了那么久。
  高考拼了命考了个211本科后，却迷茫了许久，她最终选择了父母家人都热衷的编制和公务员，备考那么久，头发掉了那么多，结果却依旧不尽人意。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却处处遭人欺负，社会带给她的苦水无处可倒，忍不住给父母吐槽过一次，得到的却是不认可。
  “为什么同事只整你不整别人？指定是你哪里做的不好……”
  沈梓筱回忆起这些，心里多了些酸楚，忽然就没了多少回去的热情和动力。
  她缓缓在陈芜旁边坐下，重重叹了口气。
  “也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早晚都会回去，享受当下吧，可不是哪里都能像这里一样……”
  沈梓筱又想到了些什么，眉头紧锁了起来：“讲真的，我舍不得这里啊……”
  陈芜听到她的话，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你呢？要是某一天你突然离开这儿了，你舍得这里的人吗？”
  陈芜轻轻地转着手里的杯子，眼神慢慢跟着杯壁走，没有说话。
  “天意如此……”就当做，一场梦吧。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最近我老是梦到一些东西，有种感觉……”
  后面的话，陈芜没说。
  沈梓筱能听懂，所以她沉默了。
  “我这边任务也完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
  两人相视而坐，一时间都没有话说，各自思绪万千。
  “突然感觉自己也怪厉害的，能在这样的地方走一遭，纸片人都成了活生生的人，每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是真实的，这种体验真的很特别……”
  沈梓筱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缓缓道。
  书房门口的祁衡，脸色变了又变，表情复杂。
  他刚想敲门的时候，便听到了沈梓筱问陈芜的那句话。
  放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就止住了。
  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答，但是他同样也好奇陈芜给出的答案。
  陈芜回答之后，祁衡却有些犯懵了。
  他正准备敲门再开门进去时，两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她们的话，祁衡的动作再一次停了下来。
  她们的对话话，令他皱眉。
  祁衡根本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同样是汉字，拼凑在一起他却读不懂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