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戒不掉的尼古丁

  酒还没喝到一半，青礼的手机响了，是青艳梅的电话，叫她一起去澳门接她爸回来…
  “怎么了？”
  青礼接起电话脸色就变了，周演预感不好，等她挂断，轻声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说…我爸没了…”
  青礼目光呆滞地看向周演，连她自己都还没接收完整青艳梅电话里说得全部内容。
  “什么没了？”
  白遇一时也没听懂。
  “我爸…她说他溺水了。”
  “谁说的？”
  周演心里一沉，看来明天的行程有变。
  “我姑…”
  “所以，你是说…你爸他…”
  白遇懂了，却陷在震惊中不知该对青礼说点什么。
  “我要去莲岛，你送小白回家，等回来再联系。”
  青礼抓起车钥匙就要走。
  周演连忙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要一个人去莲岛？我跟你一起。”
  “不是，我姑也去，回来再跟你说，我要赶紧回家拿证件。”
  青礼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小白你能自己走么？”周演忙问白遇，看她应该还没喝醉。
  “能，我没事，你陪小礼去。”
  才喝一瓶，这点酒对白遇根本不算什么。
  周演放下钱要白遇自己结账，赶紧追了上去…
  “你喝酒了，我骑车带你！”
  …
  “赶紧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看到跟一个男孩手拉手跑来的青礼，青艳梅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周演，朝青礼催促道。
  一旁的孙静楠站在那，看见两人过来也没打招呼。她为自己的事还烦得要死，现在却要陪青礼去认尸，收不住的焦虑和不耐挂在脸上，如今是一点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我坐下一班飞机去找你，手机别调静音，别让我找不到你。”
  周演对青礼交待着，时间太紧，他只能再回去拿一趟证件，过来赶下一班飞机。
  “知道了。”
  “亲爹死了，还在这打情骂俏的，青礼你可真行。”
  在这时候看见青礼跟男朋友你侬我侬的样子，无疑是在孙静楠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她的家眼看着就要散了，在青礼身边却有个这样的贴心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眼中的嫉妒都要化成脓血流出来了。
  青礼没理她，只觉一口气堵在心口，呼不出去又咽不下去，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难过还是什么，就觉得哪哪都堵的难受。
  “本来就用不着你，你不爱去就不要去，没人逼你。”
  周演冷着脸冲孙静楠说完，看向了青艳梅，“您要是忙也可以不去，把那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负责接下来的事。”
  他这还在这呢，这母女俩就这么不客气，又不是等着过去救命，大不了就让青礼改签，晚一点过去就是了。
  “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负责，走了，青礼。”
  要是平时，敢对她说话这样不客气，青艳梅自然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但刚刚的话，孙静楠说得确实过了。
  周演握着青礼的手，担忧道：“你要不要改签跟我一起走？”
  “不用…”
  “那好，在飞机上闭会儿眼，我一会儿就到。”周演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
  “好。”
  登机后，青礼的位置跟那母女俩是分开的，这样正好，可以不再被打扰。她很听话，一路上都合眼假寐，接下来的一天，大概不会有时间休息。
  周演赶来的时候青礼已经认完了人，青艳梅跟她一起进去的。
  见到那白布下蒙着的人，灰白的脸…
  这些年时时挂着不如意和愤怒表情的人，终于换上了平静的神态，无比安静地躺在那，不会再冲她瞪眼，也不再拥有对她拳脚相向的力气。
  青艳梅嚎啕大哭，站在青山的停尸床前，哭喊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哭喊他福薄，没有享福的命，而青礼神情始终木讷，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嘴皮都没张，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确定是你爸么？”
  见到青礼，周演的心落了地，气还没喘匀，就连忙问道。
  “嗯。”
  “她们人呢？”
  “办手续去了。”
  “还需要你做什么吗？”
  “不知道…应该是不需要吧。”
  “那我把去连城的机票先退了好不好？”
  “…好。周演，你带烟了吗？”
  又一次，本以为戒烟成功的青礼，又一次觉得此时无比需要尼古丁的安抚。
  这段时间她已经很久没碰了，其实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可每每遇到过度的压力或者难过的事儿，就会忍不住想要点上一支。
  “带了。”
  周演摸出烟盒，给她点了一支递过去。
  青艳梅这时候跟孙静楠出来了，看见抽烟的青礼，一脸的鄙夷，不过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通知了青礼她的安排。
  没问青礼的意见，青艳梅直接安排好了在当地火化，把骨灰带回去就算了。
  青礼没有异议，连骨灰的去处都没问，反正青艳梅自有打算。而她，也没钱给青山买墓地。
  “去吃饭吧，你们也都饿了吧。”青艳梅难掩疲惫地说。
  即便是个风风火火坐不住的性子，她也一把年纪了，这趟折腾得她可不轻。
  “我都要饿死了。”
  孙静楠委屈狠了，从前一天的中午开始就没吃饭，又熬了夜，现在饿得嘴里直发苦。
  原本以为就此散伙的周演，轻轻挑了下眉头，深邃的眸看过去，恰巧也触碰到了青艳梅看过来的眼神…
  四人在附近随意找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快餐铺子坐下了。
  青礼已经不记得，上次跟她们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认识周演那晚的那顿饭没吃成，自然不算。
  “你多大了？”
  青艳梅看着坐在她正对面的周演问，此时的神态看上去很平和，甚至显出几分和蔼。
  “今年23，跟小礼一年的。”周演礼貌回答。
  “年纪倒是合适…是本地人么？”
  青艳梅微微点头，一副相女婿的姿态。
  “不是。”
  “家是哪的？”
  “星岛那边的。”
  “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点小生意…”
  “生意人啊…具体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