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日有风雪

  “殿下，外面现在一片茫茫白雪，满天风雪飞雪，太冷啦，为您自己的身体着想，恳请您不要出门。”
  艾丽卡那如紫宝石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担忧，王子殿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风雪正盛，出门将对他身体无疑是个巨大的负担。
  “没事的，艾丽卡，我心中有数。”
  海因茨向她笑笑，如同偶尔出现的珍贵太阳般和煦。
  心中有数才怪，您就宠她吧，艾丽卡抿抿微红色的樱桃小嘴。
  只见她抱起双臂，幽幽地看着海因茨，轻声道：“殿下，那我去准备衣物和通知人手。”
  海因茨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神情，“那就拜托了，艾丽卡。”
  艾丽卡转身离开，在海因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摇头，甩开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
  对这位看着长大的小王子，艾丽卡很是疼惜，他本来至少会是一位很好的领主，无论是分封出去，治理一地，还是在宫廷作为国王的血亲大臣，辅助朝政。
  对人宽容，性情温和的小王子至少不会带去暴政。
  而该死的命运，该死。
  艾丽卡走后，蹦蹦跳跳的莉雅，带着兴奋与开心期待之后的出行。
  她有四个哥哥，大哥西格尔在她出生前便去往无尽的星空。三哥弗朗西斯，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直到去往星空，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二哥稍微好一点，可自莉雅记事起，也就两句话，“滚开。”“别烦我。”
  只有最小的这位哥哥，不但愿意陪自己玩，而且一直会认真聆听自己的话，无论那话有多离奇。
  能包容自己的任性，对自己的要求，他从不拒绝。
  海因茨是世界最好的哥哥。
  世界最好的姐姐则属于苏安娜。
  没过多久，艾丽卡带着出行的衣物回来。
  对比室内的便服，少了很多华丽的装饰，更注重实用性，衣物厚上许多。
  穿上灰毛兔制成的雪地靴，戴上墨色的护目镜，披上海豹皮毛衣后，看看身边的妹妹，眼睛眯成月牙，微笑道：“好了吗？莉雅。”
  “走吧，哥哥。”
  ……
  “殿下怎么选择风雪天出门，现在能见度有些低啊。”
  粗壮但有些矮小的男人向他的同僚抱怨道。
  “特里，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该做的只有听从命令。”
  听着此行的临时队长，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的布莱恩训斥。特里不屑撇撇嘴，嘴上却没再多说什么。
  “唉，在这鬼天气，还想出门的人，除了我们那位精灵古怪，活泼好动，尽给我们找事做的莉雅公主大人，还能有谁啊？”
  他的同僚贝尔丁打了个哈欠，随意回应特里之前的抱怨。
  “真不知道殿下心里如何想，公主大人总会提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殿下一句话，我们就要被折腾。”
  来自执罚部的列侬，刚刚背起足够的液火油，听到同僚的对话，有气没气地插入对话。
  “行了，反正你们再怎么抱怨，也得规规矩矩去做。”
  一行的最后一人，中年男人，戴着个兔皮防雪帽，与另外四人身着纹有白色茉莉花的铠甲，内裹鹿皮袭不同，他只是普通的麻绒衣，抬手止住他们的谈论。
  可之前对布莱恩不感冒的特里也好，随意的贝尔丁也罢，都乖乖闭嘴，连有气无力的列侬也打起精神。
  “高迪奥阁下，您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长得像小白脸的布莱恩带着些恭敬，询问看着很有地位的中年人。
  “当然……”
  高迪奥停顿住。
  在环顾面露好奇的四人后，补充道。
  “不知道，谁会知道那个小魔头的想法。”
  矮个子的特里叹口气，无奈道：“又是一场说走就走的出行。”
  “行了，检查一下东西，别没走多远，我们就要往返。”
  布莱恩貌似很看不惯特里抱怨的模样，对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特里吩咐道，然后转身无奈地缓声劝告。
  “还有，高迪奥阁下，您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言辞，那毕竟也是一位殿下。”
  中年男子脸色古怪，觉得奇怪地挑挑眉。
  “即使她是个女孩？”
  “正因她是个女孩，您更需要注意言辞。”
  高迪奥看向他的眼神慢慢变了。
  嘴角勾起个古怪的笑容。
  “她才五岁，哈里斯先生。”
  特里好似悟到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
  列侬好奇地看向他，不明所以，心里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这小子在笑啥？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布莱恩英俊的脸上全是疑惑，与贝尔丁对视一眼。
  心中暗暗点头，很好，他也不知道。
  “长官，你还没听明白啊。”
  特里笑得越来越没形象，布莱恩正准备教训教训他时。
  突然严肃立正，左手轻捶右胸，与白色茉莉花的铠甲发出清脆的响声。
  “愿博克大人注视您，日安，两位殿下。”
  听到布莱恩的声音，中年人笑着转身，蓝灰色的眼瞳好像看到有意思的事物，在莉雅与布莱恩身上不停转移。
  莉雅感受到他的视线后，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浑身不自在，胆怯地往哥哥身后缩。
  高迪奥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愿博克注视您，殿下。”
  海因茨含笑回应，“愿博克注视你，日安，哈里斯，你也是高迪奥阁下。”
  “怎样，殿下对要去的前路有方向吗？”
  “这个要问莉雅，不过出去玩的话……”
  海因茨稍微思考，星夜宫本质是从德里兰特过来的第四任国王——利奥波德.冯.蒙德不习惯北地的生活方式，在星夜城城外仿照故乡建造的行宫。
  离人群居住的地区，很有一段距离，人烟稀少，冷清不堪。
  异世界的娱乐活动十分有限，至少在这苦寒之地，哪怕是贵族，也不过是打猎，巡游。
  除非打算乔装混入人群，不然那些平民的玩意儿，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打猎，两个小孩？那只有巡游了。
  “不不不，我是问您。”
  海因茨皱起眉头，随即重新松开，开玩笑得问道：
  “高迪奥阁下，这是话中有话？”
  海因茨有意思地望着中年人的脸，长相只能说不丑，比起正常北地人要削瘦一些，蓝灰色眼眸里藏满岁月的痕迹，那怕现在全是笑意，也挡不住苍老的腐蚀。
  原本的金黄长发，已经被年龄化为半白色，现在他未被灰色兔皮帽子遮住的地方，海因茨已经分不清是雪染白，还是早已发白。
  “殿下。”
  高迪奥的话语中，海因茨总有种直觉 ，觉得他另有所指。
  “今日有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