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日影

  ……
  内心满是憔悴，眼神游动不止。
  我在这世界孤身一人。
  这不断凋零的春季中。
  每年都只感受到冰冷。
  在一片黑暗中，单向往前走着。
  我只能不断胡乱写着。
  明知期待也是一场空。
  却依然不断寻求救赎。
  ……
  明明是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写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字句吗？
  银车已经不再能感觉不到痛苦，惆怅与压抑，这种讨厌的情绪早就被他随手抛在路边，他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快乐而已。
  只是听着这首歌，他却开始陷入某种，不太一样的情绪。
  ……难道他的内心中也藏满了敏感与小情绪？
  ……那个青春期的，情感丰富的银车，居然还没有死亡吗？
  ……只是年轻身体的原因吧？
  ……以前那些岁数超大的毛脸小矮子们，不就总是很幼稚很爱玩吗？
  和声进入。
  若叶睦，长崎素世和丰川祥子凑近麦克风，轻柔梦幻的合声，让这首歌像是在梦中一般虚幻美丽。
  ……
  （令人揪心却又叫人心爱）
  此刻感觉好像能了解。
  （幸福却又让人心乱神迷）
  照耀着无法哭泣的我。
  光芒温柔地携我同行。
  穿过层层云朵，变得闪闪发光。
  内心的思绪满溢而出。
  脸颊回过神来，也正闪闪闪光。
  热泪沾湿了我的脸庞。
  为什么你的手是如此地温暖。
  拜托你。
  请你从此再也不要放手。
  ……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管是谁的内心中，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面对众人的银车，还是面对银车的众人。
  看着那向来没个正形的银车，现在居然开始眼眶发红。
  几人的心中涌现出来一丝冲动。
  ……想看这个人哭。
  ……会哭吗？
  ……
  人与人的缘分，总是断断续续。
  人们在喜悦及悲伤中。
  细数一个又一个的爱。
  为了确认内心的跳动。
  （令人喜悦却又叫人寂寞）
  此刻感觉好像能了解。
  （重要却又让人感到害怕）
  照耀着无法哭泣的我。
  是光芒温柔地将我拥入怀中。
  在这阳光普照的世界，骄傲绽放的重要之人。
  知晓何谓温暖的春天。
  因为你我，而流下泪水。
  啊啊，多么地耀眼。
  啊啊，多么地美丽。
  ……
  ……可恶，要绷不住了。
  ……现在跑出去的话，声音会影响到视频的录制吧？
  ……但是要绷不住了！
  银车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
  而女孩们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算是椎名立希，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他妈的，这种时候，绝对是不该分心，不该笑的呀！
  但是遇上了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谁又能有资格来指责她们了？
  ……他妈的，你这不知所谓的银车，就用你那廉价的眼泪，来博我们的欢心吧！
  ……到底在遮掩什么了？
  ……哭！哭！哭！哭！哭！哭！哭！
  ……快给我哭！
  合奏的默契程度，忽然上升了一个档。
  ……
  穿过层层云朵，变得闪闪发光。
  内心的思绪满溢而出。
  脸颊回过神来，也正闪闪发光。
  热泪沾湿了我的脸庞。
  为什么你的手是如此地温暖。
  呐，拜托你。
  请你从此再也不要放手。
  永远，永远，再也不要放手。
  ……
  银车颤抖着伸出手，中止了视频的录制。
  深吸一口气，呲溜呲溜。
  咳咳。
  有点流鼻涕，被呛了一下，咳嗽。
  有点不太礼貌，但是现在很显然大家都不太介意。
  高松灯作为主唱站在最前面，所以占到了先机，向前几步，递出纸巾。
  银车伸手推开。
  而这样拒绝的举动，高松灯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反而是无师自通的，有点缺德的歪过身子凑近。
  她想看看银车的脸，看看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银车？”
  面对这个疑似听了一首歌然后情绪大爆发的孤儿，长崎素世忍不住母性大发起来。
  银车没有回复，依旧捂着脸。
  他转过身，轻轻挣脱掉掉了高松灯扒拉他胳膊的小手，背对着几个人。
  用力擦了擦脸，放下手，深吸一口气。
  “我出去一下。”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于是他忽然发现前方是巨大的镜面。
  背后已经跑到两侧找好角度的女孩们，就连脸上的表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反之也一样。
  互相之间，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都逃脱不了对方的注视。
  银车逃跑了，毫不留恋的逃跑了。
  ——
  回家趴下的后藤一里，忽然汗毛倒竖，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感受。
  好像触电一样，灵光一闪的感觉。
  “呜哇……怎么回事？有人在喊我吗？”
  看看手机，并没有人给她发消息。
  “好吧……”
  ——
  要乐奈眯起眼睛。
  “有趣的男人。”
  椎名立希咧开嘴，想笑又不太能笑得出来，脸抽搐了两下。
  “唱哭了？真假的？就……这？”
  诚然，高松灯有了进步，但也只是唱出来声音而已。
  情感到位，技术欠佳，对比起伴奏的众人，有些跟不上水平。
  只是攻击完银车以后，她隐蔽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的超快，这是心动的感觉。
  被歌词所打动，被旋律所打动，被主唱所打动。
  不至于丢人的崩溃爆哭，但她受到的触动绝不比银车小。
  ……高松灯？
  ……“春日影”？
  丰川祥子也眨了眨眼，想着这两个月来，似乎永远不着调的银车。
  在无人教室里狂放演奏，表演欲发作时被发现后的僵硬与尴尬的银车。
  在天桥上飞跃，踩在栏杆上空翻，划出危险又优美弧度的银车。
  人中带着血痕，鼻梁上贴着浅蓝色印有企鹅图案的粉嫩创可贴，用酒精湿巾擦血迹时，还在喋喋不休地向她介绍自己发掘来的主唱的银车。
  凑齐乐队以后当众滑跪，请她不要把自己踢出去，拍合照的时候却又别扭不肯出镜的银车。
  在要乐奈乱入捣乱时轻松解决，还用旁人无法理解的交涉方式把她成功转化为编外成员以后，转头比大拇指耍酷的银车。
  不愿谈起过往，强行转移话题的银车。
  那时天台的风吹乱丰川祥子的长发，银车却挥手甩出一片橙红色丝带，仿佛火焰翻涌燃烧，留下了大风痕迹。
  当他说出，梦想是组建世界第一的乐队的时候。
  以及，听了一首缺少合作训练的青涩歌曲就彻底失去控制，当场泪奔的银车。
  人，可真是，复杂。
  银车，一点也不潇洒，一点也不成熟，相反的很幼稚，很较真，还很双标。
  但是。
  很有趣。
  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他啊。
  长崎素世眨了眨眼，担心当中掺了几分真心。
  “没关系吧，银车他？”
  “——没关系，谢谢关心，长崎素世。”
  银车已经再一次推开门，回到了录音室内，自己回答了长崎素世的关心。
  他的神情没有恢复到平时的死鱼样，还是严肃又沉重。
  原本大家以为他会假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笑着回来，但现在这副模样，大家都不方便调侃他了。
  面对他灼灼的几乎可以刺伤人的视线，笨蛋都知道他大概是找到了什么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并且打算为之不计代价的努力。
  ——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大多数时候，这样的状态消减的很快。
  但是银车很神奇，会一直保持下去也说不定。
  他鼓鼓掌，神色严肃不似作假。
  “演奏的太好了。”
  高松灯摇摇头，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
  “不……还不够好。”
  “情感啊，情感！真是了不起的歌曲，了不起的演奏。”
  “我还能做的更好，银车。”
  “不要告诉我，高松灯。告诉每一个人吧，把cRYthIc的歌曲，cRYthIc的情感，告诉每一个人。”
  丰川祥子微笑，像一个合格的队长那样做出了总结。
  “是啊，这也是我组建乐队的原因。”
  银车再揉揉眼角，他真的很喜欢组队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他当年的乐队。
  ……简直是……零距离的、心与心之间的交流。
  ……只要通过音乐，就可以做到这种事。
  ……在这一支乐队里，也可以做到吗？
  ……就凭……同一个学校里抓出来的五个女生？再加一个人形猫猫，一个他？
  ……真的，可以做到吗？
  ……绝对可以，轻易可以！
  ……有他为cRYthIc助推波澜，这支乐队都可以呀！
  ……等等，不对，后藤一里。
  ……不能随便忘记邻居家的小粉毛呀，明明约好了要和她成立自己的乐队的。
  ……但是能者多劳。
  况且cRYthIc的官方方面他也很小心的没有露过脸，是个清清白白的素人！
  他的第一支乐队，是约好了要托付给后藤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