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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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入乔若何所在仙蝶园小屋的女子,正是繁花谷中一直未见的小师妹。
  “大师兄,你不能去双修大典。”
  见萧灵急切赶来气喘吁吁的模样,乔若何让她先坐下饮口茶水。
  她把水杯放到了案上,急声道:
  “这一次,五大宗门各有所图,阴山教和焚天教更是不怀好意,他们都想置你于死地。”
  她在门缝中瞧了园内两眼,见四下无人,回首道:“大师兄,你快走,别去送死。”
  “小师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乔若何问道。
  萧灵欲言又止,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带他离开。
  哪知乔若何不动如山,“我不能走,我家人还在师傅手中。”
  “他们不是你的家人。”萧灵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乔若何身形一怔,萧灵正欲解释时。
  忽然有敲门声起:“大师兄,师傅还在等你。”
  原来先前那师妹还未远离。
  她见小师妹偷溜到他房中,这才来善意提醒。
  “小师妹,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不顾。”
  乔若何说着破门而出,飞往繁花谷翠台去了。
  萧灵在屋中又焦又急,忽有一个黄衣女子倚到门前,说道:
  “我就与你说了,你这般劝他独自逃命,他是听不进去的。”
  繁花谷,翠台殿内。
  那个朱颜白发的女子,端坐绿蔓缠绕的首席。
  目光盯着几节台阶下挺直站立的便宜弟子。
  乔若何没有当即质问父母消息。
  想来父母弟妹在她手上。
  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也会安然无恙。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你们两个娃娃的双修仪式,怎么这般愁眉苦脸?”繁花说道。
  林青璇看向乔若何那呆滞的目光,回师傅的话道:
  “师傅,您发发慈悲,就放了他的家人吧。”
  乔若何身子一怔,望见她正躬身向师傅拜求,不禁有些吃惊。
  “家人?”繁花说道,“我何时抓了他的家人?”
  繁花的反应更是出乎了乔若何所料。
  “他们就在水牢里,难道不是您安排的?”林青璇问道。
  “那是陆言小子的所为,只是担心你的双修道侣,不顾你这新娘子,独自逃了去。”
  繁花缓缓从草座上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每走一步,平躺在台阶上绿植就盛大生长。
  她的脚底犹如有一道能让万物茂盛的神奇肥料一般。
  “双修大典结束后,你们两个尽快洞房花烛,免得四宗门的几个老东西惦记着。”
  乔若何拱手道:
  “师傅,我阿爹阿娘弟弟妹妹,他们几个肉体凡胎。
  难受仙家牢狱,还望师傅放了他们。”
  繁花走到他身前,一把掐住他手腕。
  往他体内度些灵力,试探其功法。
  眼睛忽然睁大,说道:“看来残花诀和万花诀,你是半分未炼。”
  乔若何知道这两秘笈已然赠给了萧灵。
  并让金大鹏带回了金陵花园。
  要是如实相告,只怕连累了小师妹。
  “是弟子疏忽了,还请师傅降罪。”
  繁花松收回了灵力,说道:
  “倒也无妨,你居然能够在三个月内突破至出窍期,这便足矣。”
  “师傅……”乔若何还要再向她讨人。
  繁花喝断道:“别再说了,你只管好好准备双修之事。
  待你们结为连理,你自来见我。
  那几个凡胎我给你留全了性命。”
  乔若何听到家人性命无虞,心中大石落定。
  “你们带他下去沐浴更衣吧。”繁花看向两个殿中女弟子。
  “是。”两个师妹请乔若何往殿外去。
  林青璇便欲跟上,似乎是想和他说些什么。
  被繁花拦道:“青璇,你留下。”
  乔若何顾不得旁人,他自个儿身不由己,只能听命到偏殿更衣。
  偏殿中已经准备好了大水缸子。
  水面上飘着各色发光的花瓣。
  他脱下那件被雨水淋湿后又干透,
  染杂着鸟血斑斑的黑袍,坐到温水之中闭目沉思。
  想起繁花长老提起的陆言,这个男子说的每一句话再度回响在耳边。
  此人到底是谁,居然连繁花都与他同谋。
  他绝不会仅仅只是皇甫松师弟这般简单。
  繁花让自己尽快和林青璇洞房,之后就会放了自己家人,这又是缘何?
  还有小师妹的那句话,‘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又是何意?
  仿佛身边的人都知道他的秘密,而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心有所思时,自然不知时辰几许。
  等他醒来时,两位师妹已经手捧红衣,等他起身。
  是时候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起来吧。
  繁花谷中尽是女弟子,他先兀自起来,穿了贴身衣物。
  两位师妹便从屏风后面走来,在偏殿里服侍他更衣。
  先是为他披上宗门准备好的红袍。
  左边师妹为他戴上花冠,右边师妹为他系上花带。
  而后请他坐在妆台前,左涂淡底,右抹淡胭。
  乔若何本意拒绝,却被师妹告之:
  男子轻妆,女子盛妆,这是双修大典时的规矩。
  他无奈苦笑,只得任由她们在脸上做着功夫。
  功夫不过一炷香,便已成效。
  他只觉颊上被涂抹了一层冬天才会出现的霜霭。
  任他如何皱皮,都无法挣脱。
  稍时,另两位师妹从偏殿一隅,端来一座落地铜镜。
  请他照见自己。
  “不必看了,就这般吧。”
  乔若何没有这照镜的心思。
  所谓双修大典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无论何种模样,都只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大师兄,每一步都得按着规矩来,这是师傅交待的。”
  左右师妹搀扶着他的手臂引他来到镜前。
  他只能例行公事,无精打采地瞅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瞥过,惊目难闭。
  仿佛看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他蓦然间回过神来,将目光聚在铜镜中的自己身上。
  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模样。
  家中贫苦,也没有铜镜之物。
  但崖边海,山中湖,村前沟,哪里不能瞧见自己?
  从前的他,灰头土脸,难怪被人称作土里土气。
  便是在风语林中的湖面上望见自己时。
  忽感自己似乎还是有几分姿色,
  但也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就算是在轮回门中风雷岛上,在雷万重家中渡了三年虚影。
  也照得无数铜镜,但那时的他附身在花云知身上。
  倒不把自己当自己。
  而现在不是轮回门,是神木宫中繁花谷。
  这明明应该是真不是幻,可他却仿佛看见了幻影。
  他在铜镜中,
  看见的这个男子模样,
  让他惊愕难当。
  此人的容貌,居然是一个和他相处了三年的男子。
  这个男子就是轮回门中风雷岛上,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花云风。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以为这是他的错觉,是他看走了眼。
  他急忙抹抹眼珠子,拼命地眨了眨眼。
  接着,再一次凑近铜镜,看向自己。
  这人化了淡妆,穿了华衣,戴着花冠和花束。
  一身俊俏模样,不是花云风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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