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话：Resist

  新三东京入夜。
  男人站在楼顶，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地面街道上詹纳尔留下的尸体。尸体内是否通向另一个世界，此刻的真嗣又经历了什么，男人此刻无暇关心，或许真嗣自己都不会记得了吧。
  男人胸前的NERV勋章仍熠熠生辉，只是上面早已留下一些锈迹。
  “差不多...可以了...”说罢，男人的手向前一伸，天空传来三声响亮的钟声。
  如同当初那个紫色的救世主来到人世一般，此时的万事万物都停止了变更，除了城中央那个不动的茧。
  “嘶”茧的表面出现了裂缝。
  “嘶”裂缝开始变大。
  不久，那茧轰地一下炸开，留下的是那个略显懵懂的少年。
  “回...回来了吗？”
  “是的。”男人轻飘飘地降落到地面，来到少年眼前。
  “是六分仪...不对...”少年原本略显朦胧的眼神即刻明亮起来，意识也骤然清醒。
  “碇...碇...”
  “怎么，连亲生父亲的名字都忘记了？”
  “你...你怎么....”少年略显惊恐，微微后退。
  “亚当，名字看上去不得了，可本质上也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和你一样”男人笑道。
  真嗣拿起驱动器，可发现根本没有用处。
  “怎么，你想用你刚刚获得的新能力杀掉你这久未谋面的父亲吗？”
  “别偷换概念...我不会忘记的...你的所作所为....”
  “哦？”男人戏谑笑道，“真可惜啊，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完成我那未竟的计划...即使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了。”
  “把我们都变成一滩泥巴来永生那种妄想....永远都不会实现！”
  “可惜啊，你也只是嘴上功夫了得罢了，”男人轻叹一口气，转身向后走去，真嗣想追上前去，却不断被一道道At力场挡住。
  “我现在对计划的完成胜券在握，而它的第一步就是要除掉你——对我来说当然易如反掌，至于这个世界外面的大世界....我自然会完美的处理，因此，我也就有了成为这里最后一个补完分子的权利....”
  “你永远不会成功的！”
  说罢，真嗣被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击倒在地。
  “麻烦认清形势啊，我的儿子，”男人轻轻推着眼镜，“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除非我解除时间停止，所以我要想立马除掉你，干脆把你困在这里，让你在这里待上百八十年，让你活活饿死老死不好吗？”说罢，男人开始从地面向天空中漂浮。
  “我勉强和你做个约定吧，明天的这个时候，Z地区相约，届时我要向你，向这里的所有人证明我是如何做掉你的，之后的话，或许他们已经投降了吧，哈哈哈！”
  “可恶...”真嗣咬着牙站起来，“你等着粉身碎骨吧！”
  “咚——咚——咚——”时间恢复往常。
  仿佛在一瞬间从一个世界传送到另一个世界，巨大的能量差压得真嗣喘不过气，即刻晕倒在地。
  “茧消失了....真嗣回来了！”指挥室内的美里众人来不及欢庆，立刻派人前去救回真嗣，至于刚刚出现在指挥室的碇源堂，大家无暇顾及，但美里明白，他的归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滴嘟——滴嘟——滴嘟——”
  真嗣虚弱地喘着气，慢慢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
  “笨蛋！”
  一时间，金色遮住了真嗣的双眼，伴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沉醉的芳香。
  “明日香...”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真嗣疲惫到做不出任何表情，只得一脸平静地看着怀里的少女痛哭着。
  病房外，一位蓝发少女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略显伤感的一幕。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吗？”蓝发少女不知在和谁说话，也许是自言自语吧。
  “当然哦，绫波，这种情感，你可是体会过的啊....快点想起来....快点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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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日香等人的陪同下，真嗣不知时隔多久再次光顾了NERV的地下浸泡室，站在了那尊早已黑到无法反射光线的巨人前，巨人呈现站立的姿态，可早已没了气息，完完全全地死掉了，或许巨人体内的灵魂也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虽然我们至今仍未理解初号机全身褪色的原理，”美里深叹一口气，“但它的内部构造却一点没有变质，所以我们早晚会研究明白的。现在的它，除了不能驾驶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呢。”
  想到这个黑色的初号机，真嗣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但很快这一思绪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你们方便让我在这里独处一会吗？”
  其他人离开后，真嗣抬起头来，一脸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巨人。
  “母亲...我该怎么做...”
  “这短短几年时间，我经历的事情超越了过去十多年所经历的总和...母亲，我无法理解，我更没有时间仔细思考....我的思绪从未清晰过，尤其是听到....明天，要和父亲...真正的打一架”
  “母亲！”真嗣嘶叫着跪倒在地上。
  “我好像...做不到啊!”
  此刻，碇真嗣，那个将要成为“神”的真嗣，那个将要和父亲决一死战的真嗣，那个曾短暂地无所畏惧的真嗣，哭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晕厥他的意识。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真嗣无力而彷徨地躺倒在地，直至看到一抹光慢慢靠近自己。
  真嗣穷尽力气抬起头来，那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
  “真正做到一切的，是小真自己不是吗？”这声音...是...是...
  白色的纯洁身影出现在真嗣面前，真嗣不由自主向她拥去....
  那双有力的白色大手推开了真嗣。
  “母亲...为什么！”
  “小真自己都做不了选择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帮助你的！”她还是面带微笑，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都是完美无瑕的。
  “母亲...你为什么...不能...回来...为什么要留在那铁疙瘩里当活死人！”
  “小真啊，”雨下的越来越大，眼前碇唯的身影也越来越明亮，越来越高大。
  “你曾希望拥有至高至强的力量去做到自己想做的，在那段时间你即使没有那股力量还在奋力抗争着...但后来你真正得到了那般力量，你为何又什么都做不到了呢？而现在的你，为何又畏惧战斗了呢？就算对手将成为自己的父亲，那又如何呢？只要你在坚守真理，不就是正确的吗？”
  “所以，母亲，我该怎么做”雨水打湿了真嗣的全身，他跪坐在台阶上，看着碇唯如同看着高高在上的神灵。
  “只是微笑就好了，无论是面对这个世界，面对父亲，面对其他人，都不要逃避，勇敢的按照你心底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哦，我相信小真一定会成功的”碇唯的身影慢慢变小，慢慢黯淡，声音越来越弱。
  “母亲！”
  “小真，我爱你。”碇唯的身影彻底消失，只剩下真嗣在风雨中凌乱。
  “不要逃避...不要逃避...不要逃避...”真嗣慢慢站起身，“我现在就在逃避啊....我是可以做到这一切的....”真嗣站起身跑下了楼梯....』
  然而并没有，他只是再次闭上了双眼。
  不过，也许他不会犹豫了...至少对于这一次战斗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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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嘟——滴嘟——滴嘟——”
  陌生的、天花板。
  真嗣不知第几次醒来，看到时间已是黎明，或许真的太晚了，明日香已经趴在自己身上坠入梦乡。一时间，真嗣也思绪万千。
  “她似乎也变了好多啊...我也是。”
  “这到底算自我的蜕变还是隐藏了真正的内心呢？”
  “父亲...又是那种呢。”
  “变成了那样，是因为他得到了亚当的力量，还是因为他被亚当的思想侵蚀呢...”
  “无论如何，有些事我都要做啊。”
  “哪怕只为了我眼前的这些....”
  “ding————”窗外不远处，一道紫光闪现出来。
  真嗣拉开窗帘仔细一看，一道光柱从地面向天空生长，由此蔓延出无数条光影组成的锁链向四周各个地区蔓延，锁链相继落地，随后彼此间形成联结，成为一个个笼罩地面的光罩。光罩中慢慢腾空升起一个人，正是碇源堂。
  “要做出抉择了...我不会让这里消失了...哪怕仅仅是为了身边的人...”说罢，他拿起驱动器向外面奔去。
  “Ikari Shinji，log in”
  “父亲...如果真的无法救下你...那就抱歉了...”
  “等等！”少女的声音叫住了少年。
  “明日香？”
  “笨蛋真嗣...你又要去...拯救我们了？”
  “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真嗣继续向前走去，“我有自己的私心。”
  “谁管你有没有私心！笨蛋！”明日香吼道。
  “你要是敢不活着回来的话，我就把你的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哦？”真嗣的脚步仍未停顿，“知道了。”
  “Set...”
  “basic。”
  “Install...”
  “EVA one。”紫光闪过，真嗣消失在走廊尽头。
  明日香没有哭，只是一脸失魂落魄。
  “我们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我们已经再三确定过了，”美里不知从哪个角落走了出来，“碇源堂那家伙成功瘫痪了除真嗣之外所有人的驱动器，我们根本无法使用。”
  “而且...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做不了什么。”律子跟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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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三东京郊区外的某一乡村里，一位棕发少女正坐在榻榻米上，看着远处紫色的天空。
  “裕树，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长濑裕树略显疑惑地抬起头来，“不过wILLE还没有联系我们呢，所以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我的内心总是有点不安，我怕...”少年的拥抱打断了少女。
  “你就放心吧，现在，请你好好养病，好吗？”
  “嗯。”少女乖乖地点点头。
  裕树走回自己的房间，沉默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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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白发少年站在屋顶，隔着远处看着那道紫光。
  “加油吧，真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