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话：Retake Ⅲ

  为什么一向“不对付”的明日香和真嗣今天同时迟到，为什么他们都一脸疲乏，为什么他们都顶着黑眼圈，这些问题同学们都没找到答案。
  真名依旧文邹邹地翻着课本，看到真嗣以几乎瘫倒的姿势坐在课桌上，也只是礼貌地笑笑，打了打招呼。
  “这就是他做出的选择吗？”
  “嘛，真嗣君？”她思考几番后再转过头来，真嗣依旧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他前座的明日香呢，状态也差不多是如此，动作更文雅一点罢了。
  真名也把头埋在桌子里，刘海和手臂遮住她的眼睛，那对写满惆怅和忧郁的眼睛。
  “果....果然...我注定...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吗……”
  天台上，真名失落地依在栏杆上，看着远处惨淡的天空。
  “尽管我们曾如此亲密......”感伤时，真名回忆起那段少年的歌声：
  [I know I know I’ve let you down
  I’ve been a fool of myself
  .......]
  “夕阳却已经变了颜色啊……”
  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伤感，这就是雾岛真名，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转学生。
  “真嗣君...你还能...同我一起演奏吗……”
  “真嗣君...你也会把我当作一个替代品吗……”
  “真嗣君...如果我从来就是这样......一切会有所变化吗……”
  眼泪快要流干，真名又坐了下来，带着眼角的泪慢慢闭上眼睛。
  “真名...真名...”黑暗中，一个声音正在呼唤她。
  她睁开眼睛，一个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成为这黑暗中的唯一事物。
  “你是...”
  “式波·明日香·兰格蕾.....”
  “也就是过去的你。”
  “真名，你又迷失自我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自我...怎么可能会迷失自我！”
  “不，你错了。”
  “自从式波诞生以后，你就拥有了自我，除了外表，和惣流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你有和她完全不同的记忆，性格，能力...你绝对不是她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替代品，升级版！”
  “现在的更是一样，拥有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份，你要做的也绝对不是和她一味的比较！你要做的是活成你自己！活成式波...不，活成雾岛真名！”
  “活成自己...”
  “你会遇到自己的挚爱，遇到自己的亲友，而不单单是真嗣！”
  “当然....”式波微笑着，“同样，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你也有爱他的权利，但也不必为他的选择而悲痛欲绝。”
  “所以...想好了吗？生活下去，用什么样的态度，用什么样的内心？”
  “大概...知道了。”
  “那么快点回去吧，勇敢地表达你的内心，勇敢地接受结果，勇敢地继续下去！”
  “嗯！”真名向式波伸出手，式波将真名拉起，二人相拥，式波化作一道光进入真名的身体，真名面带微笑，朝着远处黑暗中的那道光亮的门冲去...”
  “真名同学...真名同学？”
  陌生的天花板，黄昏，医务室，醒来的少女，少年。
  “真嗣君...”
  “啊...终于醒了吗...”真嗣坐了下来，或许在此之前他都站着，“太好了。”
  “真名同学，为什么在天台睡着了呢？”
  “可能是...太累了...”
  “太累了也不能到天台...太危险了！”真嗣起身，“我先去告诉田口老师...”
  “不行！”真名喊道，真嗣稍稍有些吓到。
  “诶？为什么？”
  “真嗣同学....”真名突然呜咽起来，“坐在这里不要走好吗……”
  “不行，现在的你需要更好的照顾，我去找医生...”
  “我现在好得很！”真名再次喊道，“只要旁边有你...”真名坐起来抱住真嗣的腰。
  “真名同学，不要这样...”
  “真嗣君...你能想起来吗？”
  “想起来？”
  “那个晚上...你在大雨中找到任性的我...抱住了我...给我唱歌...还...还...还和我...”真名彻底哭了起来。真嗣则被惊呆，愣在原地。
  “你是...”
  “或许你心中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了主人，或许我是如此不起眼，或许你那时的举动也仅仅是因为我那时的身体......”
  “但是！从与你相遇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给你了！我那名为‘式波·明日香兰格蕾’，更叫做‘雾岛真名’的心！”
  “式波...”
  “或许我确实是被创造出来的生命，但我的灵魂，我的精神永远是独立的，永远是自由的，永远不是复制品，永远不是附庸！”
  “我不喜欢暧昧，更不喜欢所谓朦胧不清的感情，虽然可能不被接受，但是现在我仍然想对你说：”
  “我喜欢你！”
  空气冷了下来。
  “还是被拒绝了吗……”真名的内心乱作一团，直到真嗣微笑着转身。
  “真名，回家吧。”真嗣擦净真名眼角的泪，“你还是那样，哭相很差呢。”
  “呜呜呜……”真名继续倒在真嗣的怀里痛哭。
  真嗣笑着，也流下了泪。
  真嗣抱着真名，朝自己家里走去，朝他们的家里走去。真名早已熟睡，和那天一样，少年的歌声再度响起，走进家门，少女的唇上也被深深留下一吻。
  真名被放在榻榻米上，盖好了被子。
  真嗣打开手机，明日香的四个未接来电。
  真嗣苦笑着拨通。
  “喂，笨蛋！你去哪里了？还不回来？快点回来给我做饭刷碗！你要是半个小时内....”
  “我在我家里，我不想回去。”
  “你说什么？”
  “我在我家里！我不想回去！我也不会回去！”
  “你又喝错哪门子药了...”
  “你需要的是一个弱小不起眼到能衬托出你光鲜亮丽的人吧？”真嗣冷笑道，“对不起，我做不到了，从今天开始。”
  “喂你个笨蛋，说什么疯话……”
  “如果你后悔和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会仅仅守护你一个人，更没有强大到能保护你，也不想成为谁的绿叶。”
  “你疯了吧？快点...”
  “嘟—————嘟—————”
  真嗣挂断电话，看着榻榻米上熟睡的真名。
  “我不后悔。”
  入夜，真嗣看着卧室内真名仍在她的房间里熟睡，放心地走出门外，看着天空上方皎洁的月亮。
  “感觉...我又做傻事了……原本平稳的生活，也都要被打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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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国恩丁市
  碇源堂的谋杀计划似乎并没有成功，他似乎忽略了数字生命的存在，对于Seele成员而言，只要他们大脑的神经元有所备份，数字生命和其原本生命便会没有任何差异。
  此时，到了Seele内部再次进行例会的时候，来自世界各地的议员相继连接，以虚拟形象出现在德国恩丁，基路的处所内。
  “使徒总算要出现了，是吗？”基路坐在会议室里，对诸多时隐时现的其他议员说道。
  “当然。”一位议员身穿斗篷，笑着答道，“可除此之外，<新四海文书>便没有提供给我们任何信息了。”
  “好了，那么，看上去，正好也到了我，吞食的时候了。”基路开始狂笑起来，表情又随后变得平淡起来，“对于怎么处理日本本土，你们都有何高见？”
  “我觉得可以以‘使徒再现的隐患’为由，用屏障技术将日本封锁起来。”
  “可是朗基努斯之枪已经降临，附近产生的巨大能量很难让我们设立屏障。”另一位议员争辩道。
  “新的使徒会朝不断攻击那些‘Lilinth’的，只要‘Lilinth’们坚持下去，计划就能顺利完成。”
  “所以，现在的我们要做的是？”
  “顺其自然，UN那边随他们发挥好了。”
  “好，那么......”
  “为了深红的纯洁世界！”众人举杯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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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NERV某楼层，一间破败的房间内。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地盯着房间那面的一枚红色监视器。
  “您真的老了很多，冬月耕造先生。”监视器下方的扬声器传出一阵清晰的男声，男声似乎并不是纯正的人声，而像是经过处理的机器摩擦声。
  “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怜悯我，在我彻底闭上眼之前，你做不了任何事。”老人说话有些声嘶力竭，但是仍然吐词清晰，一字一句充满气势。
  “我看不见得，”机器声十分冷静，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傲慢是人类的通病，您也同样如此。”
  “通病...”老人冷笑几声，“我们人类正是靠着你口中的所谓通病，傲行于世界之间！”
  “或许你们傲行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了。”
  “不，我们的人...”老人干咳几声，吐出几口赤血，随后怒视着监视器，“一定能...坚持下去！”
  “您的说法不符合我们推算的模型，”机器声仍未有一丝波动。
  “亚当出现之前，您便知道了我的存在，然而您直到体天使消亡也未曾对我做出有力的反制措施，你们所做的每一步都彰显我的胜利。”
  “我们做的每一步...也都预示着...你...”老人深吸几口气，“你必败无疑的结局！”
  “咳咳咳....”
  “滴——滴——滴——”
  监视器转到原先的方位，颜色也从红色褪为黑色。
  “冬月耕造先生，虽然您无法听到，但是出于我从人类学到的基本礼仪，祝您安息。”
  “呲啦——”房间内所有屏幕和灯光骤然熄灭。短短几十毫秒后，整个楼层，整个新NERV地下楼层都相继灭灯。
  “mAGI-I过载瘫痪！”
  “mAGI-F过载瘫痪！”
  “mAGI Neo过载断电！”
  “mAGI origin过载自毁！”
  一切太过于突然，以致于连警报灯都在响起前一一炸裂，整个新NERV只有通行设施为独立供电，所以只有感应门和电梯等设备正常运行。
  “怎么回事?”美里匆忙来到指挥室，看到摩耶等人正使用移动电脑连接NAS硬盘。
  “大概40秒前，整个指挥部的mAGI及其联通附属通电设备全部过载，30秒前，除mAGI Neo外所有设备集体瘫痪，mAGI origin已经自毁！”
  “可恶...”美里甩下帽子，“拷贝好数据后，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到地上指挥部，和新三东京政府联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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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博士....冬月博士...冬月博士！”
  “啊！”
  陌生的、天花板。
  “不对...碇唯已经要...”冬月被自己的声音下了一跳。
  他起身走到镜子面前，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
  “欢迎醒来，来自1990年的冬月耕造博士。”头顶传来一阵陌生但有些熟悉的机器声，冬月再次被惊吓到。
  “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们非常抱歉，由于模型构建不及时，在模拟式数字生命模型中，您上传身体和记忆的模型时间差为11年，因此在回溯式数字生命中，您使用35岁的身体，拥有45岁的记忆。”机器自顾自地说着，并未打算回答冬月的问题。
  “我问你是谁！”冬月不安地吼道。
  “您接入回溯式数字生命模型的世界时间为2016年2月，为了填补您在2001至2016年的记忆空隙，我将会为您忠实地补全您在此期间的影像资料。”
  “你在说什么...”
  一幕幕记忆猛地涌入冬月脑海。
  “要结婚了吗，恭喜恭喜...”
  “互联网会诞生生命？”
  “南极的光之巨人...”
  “未来的第三次冲击...”
  “名为使徒的生物...”
  “E计划...三贤人...”
  “我们疑似被观察了...”
  “近第三次冲击...体天使...”
  “出现了...智慧生命.....”
  “名字是....”
  冬月的记忆最终定格在一个名字。
  “Gener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