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送上门的下马威

  李嵘光的事儿，苏秦很上心。
  起了个大早直接冲去他家，拽着人杀到交警大队。
  但过程并不顺利。
  “你这个事已经结束了，还折腾啥？”
  警务人员有点不耐烦，“罚款是你自己交的吧？签字是你自己签的吧？车给你了，还要怎么申诉？”
  “可是你们的判罚有问题，”李嵘光涨红了脸，“当时……”
  “行了别说了。你都来申诉两回，加今天第三回，怎么不听劝呢？跟你说了咱阳羡市区禁摩禁电，要骑车到郊区去呗！逼逼赖赖没完没了，说不听的。”
  说罢，人家把材料扔回李嵘光，自顾自看电脑去了。
  苏秦没吭声，警务人员调出来的执法记录过程，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挑出一堆错处。
  随便捡一个都能让交警大队吃不了兜着走。
  等离开交警大队，他拍拍李嵘光，“起诉状我昨晚就写好了，咱们直接去法院立案。有我在，肯定不让你吃这亏。”
  “太麻烦你了，这回是我欠你的。”
  李嵘光很感激，声音都带着颤。
  换作他自己，法院的门哪边开都找不着。
  “得了，当我是兄弟少说这种话。有空请我撸个串就成！”
  “一顿串儿你就满足了？”
  有苏秦插科打诨，李嵘光心情的好了不少。
  两人去当地法院立案提交材料，一套流程走下来已经到饭点。
  朱慧钰强烈要求他俩回家吃。
  于是两家人凑一桌又吃又聊直到深夜。
  送走李嵘光一家子，老苏忍不住打听：“儿子啊，嵘光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阳羡市区很多地儿都不让骑摩托，电动车都不行。”
  “咱们这里还行，不靠市中心。我单位几个同事经常收到罚单，一罚好几百。去车管所问，人家就说违章。”
  “关键也没路标啊，”朱慧钰补充，“这不让骑，那不让骑的。都骑自行车，还是全开小轿车呀？秦城也这样吗？”
  老两口担心苏秦，顺嘴抱怨两句。
  “秦城不禁摩也不禁电。摩托走机动车道，电动车走非机动车道，只要不违反交通法规就行。”
  苏秦解释：“阳羡这套早就不适用了。”
  “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行，你有主意就好。”
  老苏嘿嘿笑，喝了点小酒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
  缴费通知和开庭通知是前后脚到的。
  小城市人少，法院排队也少。
  苏秦回老家第五天，正式开庭。
  当天他一身笔挺的西装，带了公文包，皮鞋擦的噌亮。
  特有范儿。
  李嵘光在他的捯饬下，也是衬衫西裤的标配。
  俩人搁那儿一站，像极了橱窗里的模特。
  朱慧钰、苏华，李嵘光的爸妈都到场了，零星几个老邻居也跟了来，远远的坐在旁听席紧张到咬手指。
  小老百姓接触法院的机会少。
  情不自禁心里发慌。
  苏秦就不一样了，零帧起手放大招。
  审判长刚落座，他就开口：“哎，那位同志，嘴里是不是在嚼口香糖？现在是什么场合知道吗？”
  “谁？哪个？”
  习惯了把控全局的审判长心里一咯噔，忙抬头看。
  都是打工人，他赶着下班，少惹事！
  “被告，说的就是你交警同志。”
  苏秦声音洪亮，字正腔圆。
  坐他旁边的李嵘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被告席一共四人，仨警员一律师。
  最边上的小年轻若无旁人的吹泡泡。
  “法庭是正式严肃的场合，请你保持尊重和专注。穿一身制服就是让你目无法纪，藐视法庭的吗？”
  苏秦一句说的比一句狠。
  审判长都吓一跳。
  “被告，请你把口香糖吐了再进来！”
  点到名的年轻警员愣了一瞬，被身边的中队长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
  他尴尬的笑笑，眼神不经意间扫过苏秦。
  借着吐口香糖的功夫轻声问：“对方律师什么来头？挺横的啊！”
  “闭嘴吧！看你干的好事，把咱大队脸都丢尽了！”
  中队长黑着脸骂。
  他不知道的是，之后的每一分钟，交警大队都要被架在火炉上反复烤。
  甚至往后的几年，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为苏秦的战绩添砖加瓦。
  旁听席上，朱慧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妈耶！
  她儿子有点帅啊！
  老苏跟她对视一眼，腰板挺的更直。
  “咳，下面核对到庭人员身份和证件。”
  审判长逐一审核。
  “原告，李嵘光本人出庭？”
  “是。”
  李嵘光微微颔首致意。
  这是苏秦在路上教他的。
  气势要有。
  咱有理，咱不怂。
  “原告委托代理人，秦城律师事务所，苏秦。”
  听到自己名字，苏秦抬眼示意。
  “……被告，阳羡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队，浦江大队出庭人员，负责人陈虹，中队长傅小亮，民警侯文。本人到庭是吗？”
  “对。”
  “是的。”
  “对，本人到庭。”
  “被告委托代理人，阳羡天华律师事务所，谭德。”
  “审判长好，各位陪审团好。”
  被告律师岁数不大。
  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说话很周正。
  苏秦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眼见双方证件核对完毕，审判长松口气，正要继续流程，苏秦再一次打断。
  “尊敬的审判长，我方庭前要求一位证人，以及两位涉案人员出席。为何当庭没有出现？请说明原因，并且公示合法合理合规的证明。”
  “啊？”
  审判长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心想，人家单位领导都到了，你还纠结几个小警员干嘛？
  苏秦接着道：“警号，浦江大队的周扬警官，警号，浦江大队的张韬警官，还有执法辅警刘元同志。在我方明确要求出庭的情况下，这三位案件的当事人和证人，不出面的理由是什么？请被告解释。”
  审判长看向被告席：“都没来吗？三个人。”
  “没有。”
  谭德开始冒汗，今天碰上硬茬了！
  他飞快翻阅文档，同时说道：“三位同志有工作职责需要履行，所以未出席……”
  “证明呢？”
  苏秦不依不饶，火力全开。
  “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庭前要求的案件相关人员无法到场，必须提供合法合理合规的证明材料。我请问被告，你方的证明在哪里？”
  “作为涉案人员，不出庭的原因又是什么？”
  “我现在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