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扩散

  “你最近是不是咳嗽就能感觉到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医生拿着单子眉头皱成一团，眼神尤为凝重。
  “是啊，医生，这是怎么了吗……？”温禾怯怯的询问道。
  “很严重，你的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太快了，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期。”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天巨雷，猛地在陪同过来的程雨蝶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就连呼吸都陷入停滞，整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温禾。
  温禾却似乎早有预料：“那我还能活多久……？”
  “如果再以这个速度扩散下去，你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医生根本没想到，温禾体内的癌细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扩散到身体各处。
  扩散速度比上次检查到的情况翻了整整一倍！
  从医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扩散速度如此迅猛的癌细胞。
  虽然温禾没有采取任何保守治疗，但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不到两个月么……”温禾神色有些黯淡。
  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只有这么一点了。
  在脱离了家庭的束缚后，温禾对于活下去的欲望有了明显的变化。
  “医生，我能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在一旁的程雨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询问道。
  听闻此言的医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温禾。
  这个陪他一起过来的女孩子，竟然不知道温禾得了什么病？
  上次就已经诊断出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他竟然还瞒着自己的病情？
  “肺癌晚期，目前癌细胞扩散速度非常快，你不知道他的情况吗？”
  医生的这句话让强撑着的程雨蝶彻底破了大防，她摇着头，泪如倾盆大雨般从脸颊滑落。
  “我知道……他一直在咳嗽……他骗我们说去医院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后来我才发现……他经常咳血……但他还是不愿意讲……”
  “他每次唱完歌后…都会咳得很厉害…很吓人……好几次差点都要咳晕过去了……”
  她哽咽着，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疼痛。
  她根本不知道温禾会是肺癌晚期，而且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程雨蝶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母亲阴阳怪气的数落、父亲当众扇耳光、工厂无情的压榨、亲弟弟的嘲讽。
  永远干不完的活、隐私被随意侵犯、人格被家人践踏、每一天都疲惫到极致、无人诉说的黑暗与孤独……
  一想到温禾之前在家里遭遇的种种遭遇。
  程雨蝶哭到几乎崩溃，她拼命呼吸，却吸不到一口氧气。
  泪水如同水龙头一样淋湿了地板。
  从来没想过温禾是以肺癌晚期的体态……
  去经历以上那些即便正常人都难以招架的苦难。
  “别伤心，没事的，两个月我也满足了。”温禾将程雨蝶揽入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程雨蝶紧紧抱住温禾，不断的摇头，疯狂的抽泣。
  她不理解，为什么温禾这么温柔善良的人会遭遇这些。
  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世界为何如此不公。
  那些人们祈祷崇拜的神明难道都瞎了吗？
  人的命运怎会如此苦难。
  不是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为什么看不到好起来的迹象……
  程雨蝶哭到缺氧，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呼吸不上来的她感到一阵头晕，随后就倒在了温禾的身上。
  “程雨蝶？你怎么了！？”温禾顿感不妙，紧张的询问道。
  “过度的喘气导致呼吸性碱中毒，全身及脑部血管收缩会导致脑供血不足，说白了就是哭晕过去了，没什么大事。”
  这种情况医生也见得多了。
  很多亲属在听到自己的亲人癌症晚期后，就有可能会有程雨蝶这种情况发生。
  “对了，她刚刚说，你在唱歌后，会有一段异常剧烈的咳嗽？这是怎么回事？”医生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平常也会有一阵子剧烈咳嗽，但是唱歌的话会尽可能压抑咳嗽，所以可能就会变得比较剧烈。”温禾尽可能的去解释。
  “咳嗽是正常现象，不要去刻意压抑，这种突发的剧烈咳嗽是有可能会导致癌细胞快速扩散的。”
  “我知道了，以后会多注意的，谢谢医生。”
  结束了这次复检后，温禾的情绪有些复杂。
  之前咳嗽浑身疼得厉害，他就已经感觉可能是癌细胞在扩散。
  不少癌症晚期的病人都是因为受不了剧烈的疼痛而离开的。
  在化疗室待过的人应该都知道，那儿经常会传来痛苦至极的哀嚎声，尤其是晚上。
  唱歌会加速癌细胞的扩散。
  如果不唱的话，可能还能活三个月也不一定。
  但……
  唱歌一直都是温禾的梦想。
  尤其是在见到自己的歌声确确实实能将一部分人带出黑暗后，他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梦想。
  要唱下去。
  即便是以消耗生命为代价，他也要唱下去。
  只要他的歌声能多拉一个人出来，那就是赚的。
  温禾问过医生了。
  他这个情况基本上不存在有任何救治的可能性。
  但是如果去大城市，用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进行化疗，他的生命将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延长。
  以前是没这个能力。
  但现在他有了……
  只要官司打赢，把那个抖音账号拿下来，再与一些公司合作什么的，想办法多搞点钱，他就能去大城市做化疗。
  即便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但能延长也是好事。
  反正他唱歌不需要什么环境条件，只要他能张嘴，就能唱出来，在医院也可以一样唱。
  还有就是……
  温禾看了看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熟睡过去的程雨蝶。
  如果没有她的话，温禾已经死在了那片森林，他这辈子都将含恨而终。
  是程雨蝶给了他第二条生命。
  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灵魂上，程雨蝶都救赎了他，将他从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中拉了出来。
  这是他唯一的光。
  温禾一定会竭尽一切所能去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