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知缘由的保护与杀意

  晚上，伊织无我还在工作。
  跟公安部里传言他“一年时间灭了一个组织”不一样，其实还有不少残留的mafia成员在暗处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好反扑，重新建立新的组织。
  他的身份暴露，既然如此不如坦坦荡荡地回到月组，当一个完美的诱饵。
  然而，知道这一切的他的联络人，小谷长官已经过世。
  小谷过世的很蹊跷，但从得了好处的外崎诚身上查不出任何问题。
  唯一的破绽就是，诸伏景光不见了。
  伊织无我知道，诸伏景光的联络人是岩永雪奈。
  那就很微妙了。
  半年时间，诸伏景光的联络人甚至没有帮诸伏景光报一句平安，甚至将这个人藏得深不见底、无处寻觅。
  然而他的上司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仿佛这一切就很自然，本身没有诸伏景光这个队员一样。
  那么，答案似乎也很明朗。
  外崎诚跟雪奈的身份都有问题。
  伊织无我在心理测评期间没有停止对那个mafia的调查，也没有停下对岩永雪奈的调查。
  但对方太干净了，如果真的要用身份地位来压人，警视厅厅长说不定都得出来给她鞠个躬。
  这让他很疑惑。
  不过，还是让伊织无我找到了非常像诸伏景光的那个人。
  他今天在爆炸的现场的匆匆露面，是唯一的破绽。
  岩永家姐姐的对他的称呼是“绿川”，雪奈则是亲昵地称呼他为“唯酱”。
  绿川唯对他们也十分亲近。
  而诸伏景光的两个同期生，也并没有对岩永姐妹产生恶感，甚至也是亲近的朋友。
  伊织无我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在mafia的时候有朋友吗？
  ……有个屁。
  真相只有一个。
  雪奈是那个黑衣组织来警方的卧底，外崎诚是她的同伴，小谷是他所杀。
  诸伏景光却被她保护了起来，并且成功改名换姓进入了组织。
  反水了？不像。
  伊织无我下午提到诸伏景光的时候，岩永雪奈的杀意可做不了假。
  吃饭的时候，雪奈虽然还是风见跟他说的那副模样，但是只有掠过他的时候，有止不住的杀气。
  这不是伊织无我想看到的，也不是他的目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
  凌晨两点，伊织无我准备回卧室睡觉。
  他去开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
  伊织无我眼神犀利了起来。
  如此悄无声息，不是mafia的作风，那会是谁？
  他不小心得罪过的人也只有一个了。
  伊织无我又去开大门。
  这次是整个锁都被毁了……很好，晚点他得换个锁。
  他租的公寓不大，为了方便只有除了客厅跟卧室就剩下一个卫生间了。
  毫无疑问，卫生间就算开着门也是不能进的。
  那简直就跟请君入瓮没有区别。
  伊织无我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四周都看了一眼。
  没有人影。
  他住在中层，就算旁边有水管，在不出动静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也很难到达窗户。
  要赌她来不了吗？
  悄无声息地反锁了卧室，不就是证明了她能不动声色地进入这栋屋子吗？
  赌不了一点。
  伊织无我坐回沙发，拿出手机找到他保存了，但一直没用过的联络方式。
  【我下午的话只是一个询问，没有别的意思。】
  【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没有声响。
  不过他看到了窗帘无风自动，窗帘后面似乎藏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再眨眼的时候，人又不见了，只留下了杀气。
  只有杀过人的人才能感觉到的恐惧。
  伊织无我看了眼手机，上面传来了讯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前辈。】
  警惕心真高啊。
  警视厅对她的传言全是假的吧——也许只有花蝴蝶是真的。
  毕竟雪奈又美又好看。
  伊织无我打开自己本来已经关上的笔记本，直接开口说话。
  毕竟短讯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黑掉。
  “我只是好奇我教导的后辈去了哪里。”
  他道。
  “现在不好奇了。”
  他加重了暗示。
  “以后也不会好奇。”
  杀气消失了。
  伊织无我明白了。
  这孩子没有自觉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行为。
  不是碟中谍，也不算反水，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她在夹缝中煎熬，在烈火中热烹。
  “其实，也许我们可以谈一个合作。”
  伊织无我说出自己的计划。
  “小谷死亡，仅靠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处理还在追杀我的人。”
  窗帘又动了动。
  不是，你还在里面啊？影子都不见了还在？
  “我们要一起工作很久，也有着相同的目的。”
  伊织无我有点想直接伸手去扯窗帘，看看对方到底变了什么魔术。
  “我们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也不会是对立的关系。”
  他尽量用简单、直截了当的话语去说自己的想法。
  虽然只差了一岁，但在他判断，雪奈的心性大概也就高中差不多。
  雪奈撩开了窗帘，歪着头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
  “伊织前辈说什么呢。”
  她还是晚间见到的那套奶茶灰的小西装。
  “我们本来就是同事，当然要互帮互助啦~”
  伊织无我明显看到月光在刀刃上的反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随后消失在了雪奈的袖子里。
  他打得过吗？
  粗略判断，伊织无我觉得自己不行。
  除非拉开五十米的距离让他拿出枪——但是房间里显然没有这个空间。
  以后要锻炼体术了。
  伊织无我决定。
  “那么要来谈谈工作吗？”
  伊织无我倒了杯水。
  “坐。”
  岩永雪奈乖乖巧巧地坐在伊织无我身边，一把抱住手臂。
  “有些时候，一个女人到另一个男人家里，也不一定是为了工作哦？”
  “……”
  不愧是经历过mafia洗礼的人，伊织无我沉稳地道。
  “但也可以为了工作。”
  “好吧——”
  雪奈的笑容骤然一转，从乖巧变得散漫。
  “我帮你，你给我什么？”
  “升职？不需要。情报？不需要。”
  她挑眉。
  “就算是普拉米亚，我也可以自己去抓。”
  实在不行还有姐姐跟组织嘛。
  能用的资源都用起来，那也属于她做到的嘛~
  雪奈理直气壮。
  伊织无我沉思片刻。
  “诸伏长期没有消息，高层肯定会怀疑。到时候就算你没事，你也会少一个外崎诚作为助手。”
  他的谈判技巧不错。
  “而你没有情报传回组织，显然也会被组织怀疑。”
  可惜了，是一个正常的谈判逻辑。
  毕竟他没有关于黑衣组织的情报，不知道雪奈本身不受限制。
  不过也足够忽悠雪奈了。
  众所皆知，雪奈的大脑是单线程。
  但凡在这里的是雪绘，那能拿到的好处还会多一些。
  毕竟，其实雪奈是不怕暴露的，只有外崎诚胆战心惊。
  “你若是跟我合作。”
  雪奈虚靠进伊织无我的怀里，掌心贴在他的心口，似乎在听心跳。
  “那你也不是个合格的公安了哦~”
  “卧底，都是这样。”
  伊织无我都不知道是继续正襟危坐好还是抱住女人好。
  “我有自己的判断。”
  雪奈的指腹从胸口一点点顺着脖颈向上，贴在对方点到即止的嘴唇上。
  “那你呢，除了追杀你的人，还想要什么？”
  伊织无我下瞥，扫向似乎是在勾引他的雪奈，试探了一下。
  “……换联络人。”
  雪奈脸瞬间冷了下来。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让诸伏景光往上放情报的办法？”
  “难道你会将他给的那些情报送上去吗？”
  伊织无我冷静地问。
  “据我所知，连平安都未曾报过一次。”
  雪奈想说安室透会负责这部分的，但是她张开嘴又闭上。
  这个男人居然主动要跟她合作，那她就不敢信任他。
  不能暴露降谷零，也不能把诸伏景光交到他手上。
  他说得对，卧底，就是黑白不分。
  “我知道了。”
  雪奈笑。
  “我之后会适当地往上放一些东西，不让高层起疑的。”
  “那，合作愉快。”
  一直萦绕在身边的死亡威胁终于解除，伊织无我在内心长长吐了口气。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你能从我身上下来吗？”
  伊织无我真的不敢动。
  “超过亲密距离了，雪奈警官。”
  “嗯？但不是你邀请我来的吗？”
  雪奈假装听不懂。
  “怎么这个时候害羞了？”
  伊织无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翻了翻。
  “你有皮肤饥渴症？”
  雪奈仰头思考了一下。
  哦，研二君放出来的消息吧……说到底也是他们自认为的。
  不过她也不否认。
  “那今晚要我留宿吗？”
  伊织无我很想说不行，但是雪奈已经靠在沙发上，拿起电脑。
  他在流言蜚语跟覆灭mafia之间，暂且选择了后者。
  “知道了。”
  伊织无我把另外一些资料也拿过来。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退路了，再扭捏就得死。
  “这些也是。”
  雪奈一点点划过那些文字，拿出手机拍照给莱伊。
  “我找人帮你处理。具体报告怎么上交，你想办法。”
  伊织无我皱眉。
  果然黑吃黑最快。
  “就那么简单？”
  “不一定。”
  雪奈打了个哈欠。
  “毕竟人散在四处，而且也没什么好处。”
  伊织无我沉思片刻，翻出一张照片。
  “他们想要复起的大概资金，地址我发给你。”
  当然，他留了一部分给公安交差用。
  “那就有动力了。”
  雪奈把地址也转发给莱伊。
  黑麦威士忌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
  【to白兰地。了解。From莱伊】
  莱伊其实不是很了解这任务是为什么，但是上级发任务就照做，这是组织的规矩。
  不过想来他私下也会去调查。
  而雪奈则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不想给波本跟苏格兰大半夜地发短信、添麻烦而已。
  找琴酒的话一定会被追根究底，她也不想被问东问西。
  不过都是一些散落在四处的过街老鼠，莱伊就够用了。
  伊织无我看着雪奈脱了外套，似乎真的打算睡沙发上的架势，扶额。
  “你……算了。”
  他还没这么厚脸皮。
  “你睡床，我睡沙发。”
  雪奈实诚地道。
  “但是卧室从内反锁的，我不想再爬一遍，好累啊。”
  还是你自己去想办法开锁吧。
  伊织无我只好从茶几下方拿了个简单的黑色发卡，拆开后撬自家门锁。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雪奈。
  “开了，去吧。”
  雪奈伸出双手，明显一个要抱过去的动作。
  伊织无我沉默片刻。
  警视厅所有的情报在他脑海中过了一个遍。
  最后，他扭头自己进了卧室。
  还是他睡床好了。
  雪奈的笑声穿透了房间，键盘的声音重新响起。
  伊织无我这才想到自己忘记掉的笔记本电脑。
  幸好里面没有别的东西。
  他松了一口气。
  雪奈，一款确实能动摇男人心神的宝具。
  插科打诨中掩盖着认真负责，这才是她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