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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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困了,沈栀意一晚上没睡,谢诏也如此,但他好像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精力充沛,即使是到了第二日早朝,他也能爬起来。
  沈栀意迷迷糊糊听见了动静,仰头瞧了一眼他,依旧是一室橙黄色的烛火色。
  迷迷糊糊之间,他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柔和俊俏。
  “谢诏……”
  “你去哪里?”
  她的声音明显裹挟着刚刚睡醒的沙哑,惺忪。
  这没睡醒的模样赫然像是她抱回来的那只猫。
  谢诏停下手里的动作,主动轻啄了下她的脸庞,语气里是快要溺死人的缱绻柔色。
  “乖,我去上朝。”
  “嗯……”
  沈栀意原本是用力死死拽着他的衣摆,听到他这样的解释,脑子逐渐清醒,回应他。
  “等你回来用早膳。”
  谢诏是很享受这种感觉的,像是新婚夜夫妇依依不舍的离别。
  妻子还在不断挽留着丈夫……
  谢诏一脸的神清气爽,回应了她几句,便起身往外走。
  在外间的小福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快要吓破胆了,生怕皇后一撒娇,陛下就会留下来。
  留下来,朝堂之上的某些个反动派又会掀起风波。
  陛下解决了他们,心绪不宁,又会让他们人心惶惶。
  “你不必跟朕一块儿,你留下来看着她,再挑几个能干的宫女给她。”
  虽然,跟他住在一处,自己可以照顾她,可也不能确保次次都在她身边。
  谢诏走后,沈栀意便睡不着了,裹着被子从龙床上爬起来,玉足赤裸地踩在狐绒地毯上,快速在桌案上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才算是缓解了自己喉咙间的干涩。
  “喵呜.......”
  十月从室外进来瞧见她,飞快走到女人脚边,猫脑袋一直在她小腿上蹭了几下。
  她腰酸背痛,双腿无力,但是脚上有柔柔的触觉感。
  还是让她微微弯腰,直接将猫儿揽入怀抱。
  “十月昨晚睡在哪里?”
  十月喵呜了几声,沈栀意撑着难受的身体挪动到了床榻之上,十月也很乖顺地在她头顶处的位置趴下。
  还时不时舔下她的乌发。
  沈栀意浑身酸软无力,自然是没什么力气,本想着等他一块儿回来的。
  可实在是困得厉害,不多时她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她被谢诏强行桎梏住,给掐住。
  她能感受到可能是被掐出了青紫的痕迹,沈栀意哀声恳求,像是幼小的猫咪在寻求主人的饶恕。
  可惜,梦里的男人不像昨晚那样温柔,彻底撕碎了自己温柔无害的皮。
  “谢诏,你不得好死!”
  他凉薄的嘴唇贴上她的耳廓,说出来的话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怀上了我的种,你就不会诅咒孤了,你会求着孤,讨好孤,这样你们母子二人才会好过些。”
  沈栀意瞧不见他阴森森的脸庞,只能扬起脖颈,像是小兽一般发出嘶鸣。
  以表达自己的抗议。
  在谢诏眼里这样简直就是香艳欲滴。
  那样的疼痛似乎从梦境里折射到了现实生活里。
  沈栀意是被这样的梦给吓醒的,醒来时,自己某个地方依旧有些疼。
  头顶乖乖睡觉的猫咪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舔了舔她的发丝,还时不时发出些声音来引起她的注意。
  可爱.......
  但是,这个梦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
  金銮殿,龙椅之上坐着的帝王,眉眼之间的戾气散不开,四周散发的氛围压迫又极具有压迫感。
  很反常的是,年轻帝王的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这自然是心情好,就连对待他们也是和颜悦色,简直是当代明君典范了。
  自然每天总有几个老不死的上来找死。
  比如此刻……
  竟然有不长眼的大臣劝皇帝纳妃,谢诏的好心情可以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谢诏眉目间迅速晕染开一股浓重的杀意,言语也已然冷厉下来。
  “朕娶皇后不出七日,你便要朕纳妃了?”
  他赫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里竟是冷茫,言语间尽是压迫。
  原本大臣便害怕他的手腕,刚刚敢开这个口完全就是他心情不错。
  现在好了,谢诏的心情彻底被磨没了,他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扎进他们的心里。
  “拖下去,赏五十大板。”
  “……”
  谢诏下朝之后,马不停蹄地往养心殿而去,在路过御花园时,瞧见了积雪之下的梅花被压弯了枝头,随着风吹来,轻轻摇晃了几下枝丫,积雪掉落,露出红如血的梅花,极美的。
  跟她羞答答唤自己,谢诏……
  那绵软的声音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催化剂,快要将他给逼疯了。
  “去折些开了的梅花送去养心殿。”
  “是。”
  梅花折回养心殿时,沈栀意已然将这边的窗棂给打开,任由着雪花飘落,还有些雪花飘进窗棂内,飘到了她的发丝上。
  火炉里还有烧炭发出的细小声响。
  谢诏回来见到一幕,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握紧了手里的梅花。
  “怎么在这里坐着?”
  “不困吗?”
  沈栀意听到声音,微微扭头,瞧见了外面走进来,穿着玄色龙袍的男人,他的灰色斗篷上沾染了些雪花。
  谢诏将斗篷解下来,递给一旁的小福子。
  “用了早膳吗?”
  沈栀意脸色有些惨白,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他。
  谢诏感觉她情绪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先走到那边,把窗棂给带上了。
  “别看了,外面冷风吹进来容易染上风寒。”
  “嗯。”
  沈栀意乖顺地点了点头,她怀里的猫咪也跳下软榻往外面走。
  “用早膳吧。”
  早膳……
  她并不饿,脑袋依旧在想那个噩梦。
  谢诏将手里折回来的梅花,插进花瓶里,自然地在她身边,握住她的小手,好凉……
  “怎么了?”
  “刚刚走的时候还不让我走。”
  “这是怎么了?”
  沈栀意脸色有些难看,嘴唇干燥的。
  沈栀意沉默了很久,身上有些疼,听他一直问,近在咫尺的脸,让她眼泪瞬间掉落。
  扑进他怀里,哭诉着。
  “我做了一个噩梦……你说了很难听……的话……”
  很难听……
  谢诏抱紧了她,低声安慰。
  “都是相反的,栀栀。”
  “我不会对你……”
  沈栀意抽抽搭搭的,又嘟囔了一句:“身上好疼。”
  疼?
  谢诏立刻想到她身上的痕迹,微微蹙眉,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身上还疼吗?我看看。”
  他抬手就想要掀开她的衣裙,被她按住了手,语气透露着些尖锐的拒绝。
  “不要。”
  “不要看!”
  谢诏愣怔了几秒钟,随即轻轻吻了吻她的眉眼,柔声:“不怕,我是你丈夫,给你上药。”
  “昨晚上我们还……”
  沈栀意又气又恼,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娇羞又愤怒。
  “能不能节制些!”
  谢诏蹙眉,抱紧了她,手掌箍住了小女人的腰肢,脑袋在她肩窝处蹭蹭,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栀栀,你知道男人一旦碰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便控制不住吗?”
  不知道……
  他说了这句话,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但是,栀栀,我之后会注意的。”
  昨晚他确实很轻了,没想到她皮肉如此细软。
  “嗯……”
  沈栀意应声,软趴趴瘫软在他怀里。
  “我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孩子……
  经历过生死离别,他只在意她,孩子的事情很好解决,在宗亲里过继也是孩子。
  “乖,我给你上药。”
  沈栀意蹙眉,揉了揉眉心,缩进他怀里,抗拒地摇了摇头。
  “不要,我自己来……”
  “你够不到,栀栀。”
  最终,沈栀意还是被他按到了榻间上药,谢诏看着她的伤处,拧眉。
  昨晚上自己真的一直在照顾她的感受,还一直问她,感觉……
  沈栀意只是哼哼唧唧的,又哭又吻他,他自然是以为她喜欢啊。
  “栀栀,你不喜欢下次直接拒绝。”
  “嗯。”
  拒绝?
  皇后能拒绝皇上吗?简直是离谱了。
  “臣妾不敢。”
  这句话闷闷的明显,但有些赌气的意味,男人蹙眉,掐了掐她的腰肢。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
  都敢蹬鼻子上脸,看了折子。
  现在大逆不道的事情,要是放在之前,早被他给拖下去斩首了。
  “不敢?栀栀的罪行要是放在以前,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沈栀意蹙眉,在他怀里来回扭动了下,语气有些委屈。
  “那也是你纵容我看的。”
  这话有些理直气壮的味道了。
  让谢诏眉眼间舒展开一抹浅淡的柔和,他吻了吻她的眉眼,语气异常的温柔。
  “是啊,栀栀,我会纵容你一辈子。”
  只要你不离开我……
  两人一块儿用了早膳,谢诏将工匠重新打造好的炭笔递上来,托盘里的炭笔经过改良。
  用起来不会跟之前一样沾一手灰……
  这样模样趋向于现代的软碳铅笔。
  沈栀意看着这些笔,轻笑一声。
  “你不想让我学毛笔吗?”
  以前确实想,可是她学不会啊。
  学不会便算了……
  用自己擅长的东西也不是不行。
  “你不是喜欢用炭笔吗?便用吧。”
  “不要写狗抓猫爬般的字便好了。”
  “……”
  沉默……
  之后,沈栀意便安排在他身边整日跟他一块儿看折子,看书,偶尔,谢诏也会询问她一些看法。
  沈栀意在这些方面其实是有些迟钝的,通常要想许久,然后,写在纸上,再拿到他面前解释。
  每次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
  谢诏就有些哑然失笑。
  倒是可爱……
  “你是这样想的?”
  来了来了,沈栀意提心吊胆,呼吸都停滞了,这个是什么话?不满意吗?
  “嗯。”
  但,男人微微掀起的眼眸之中满满都是压迫感,沈栀意倒吸一口凉气,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
  谢诏蓦然之间轻笑出声,这笑声里有无奈也有叹息。
  “好好好,栀栀非常棒。”
  第一次听到夸奖,沈栀意的心情像拨云见月,可是,下一秒,他的一句话,让她重新怀疑人生。
  “还是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
  沈栀意心情有些郁闷,心情不愉快,脑袋微微低垂下来,气鼓鼓的模样,像是受了什么很严重的打击。
  谢诏自然是懂得因材施教的。
  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沈栀意点了点头,脑袋依旧是耷拉着,走到他面前,很自然的在他大腿上坐下。
  然后,抬手恶狠狠地捶他的胸口,语气闷闷的。
  “本来就不是学这块的料!”
  “你从小就学习这些,我怎么能跟得上?”
  “所以,我也没有怪你。”
  “栀栀。”
  对于没有进步的人,他一般都会让人滚回去抄一百遍书。
  学不会抄总会吧。
  沈栀意头上戴上凤冠,但,因为她的动作原因已经歪掉了。
  男人还抬手帮她扶正了凤冠……
  “皇后,凤冠歪了。”
  沈栀意点了点头,但,依旧坐在他大腿上,不愿意下去。
  “栀栀想如何。”
  “开办女学……”
  这是她的执念,自从她开始接触折子之后,晚上他们两人同床共枕。
  她还在说这个事情。
  女学,这简直是史无前例的。
  谢诏还是思考这政策的合理性……
  其实不必思考,这个肯定是不合理的,他们这个朝代,从来没有开办女学的先例。
  富贵人家的女子缠足待在闺阁之中,穷苦人家的女子便是下地干活。
  谢诏骨子里依旧是封建的,他拧眉,手掌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大概是过了十几秒才回答。
  “不行,栀栀,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先例。”
  颁布这样的先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躁动,还有朝堂上那些人的抵触。
  长远来看也不太可行……
  沈栀意瞧出了他的犹豫,没有继续跟他辩驳,只是换了个话题。
  “我……”
  “我想搬出养心殿。”
  搬出养心殿?难不成这些日子她不快乐吗?明明每次自己下朝回来,她便开开心心朝自己扑过来。
  不是朝他撒娇就是软言软语喊他用早膳。
  偶尔也会在床上睡觉……
  两人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
  为什么想搬?是不是在抗拒情蛊。
  思及此,他深邃的桃花眼里染上些阴狠,手掌死死握成了拳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让坐在他大腿上的女人心底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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