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找到我

  ‘轰——’
  少年如同被折断双翼的蝴蝶，一下砸落在地。
  “噗咳咳咳……”
  他捂着胸腔，吐出几大口血。
  抬眼，眸中倒映那只充斥不屑的巨眼。
  黑暗深处，那是一座天使石像。
  “…你未免过于嚣张了……”
  他强撑着剧痛爬起来，肌肤上布满了裂痕与金色铭文，手腕上的山鬼花钱几乎碎裂。
  银白的长枪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线，那双清白眸子内不再含有温和笑意，只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阴戾。
  “我说了……”
  “谁也不能挡他的路！”
  ！！！
  陡然从那梦境中惊醒，南岁的胸腔上下起伏着，视野中只有一片黑暗。
  刚刚那是……
  习惯了那人的常含悲悯，他一时无法回过神来。
  [宿主，宿主？]
  注意到他醒了，021不停呼唤着他。
  半晌，南岁才堪堪找回自己的思绪。
  “这里是哪？”
  他明明记得，方才还在戈壁滩上的……
  [我也不知道，宿主]
  021的声音有一丝僵硬，只是还在回想梦境的南岁并未注意到。
  他起身，打量这方空间，伸手是不见五指的黑暗。
  有点熟悉，这里好像是……？
  冥思苦想之际，黑暗缓缓褪去，视野清明开来，那是由青砖铺成的地面，周围零零散散放着怪异石像。
  “青铜门后？”
  他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狐狸？小哥？瞎子？小花？”
  前方，传来幽幽的呼唤。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吴斜。
  “我在这里。”
  他迈步跑过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接近不了对方，而对方，似乎也看不到他。
  有诡异。
  南岁不禁拧眉，很快，三个方向又分别走出张启灵，黑瞎子和解语花仨人。
  只是与他不同的是，这四人一碰面就聚到了一起。
  为什么他们能互相看见，他却不能？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滋…不滋…道……宿…跑…]
  “什么？”
  为什么他听不见021在说什么了？
  黑暗再次涌来，隔绝了一切感官。
  他的思绪开始迟缓，眼皮也不由自主的垂下。
  不对，这不对劲！
  他看不见，黑暗正试图将他吞噬、融入。
  不……
  ‘嘶嘶嘶’
  垂下的指尖突然被什么咬了一口，短暂的拉扯回他差点被泯灭的神智。
  眸中闪过一道冷冽，南岁凭空取出一支簪子猛的扎进大腿，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又是‘它’！
  这一疼，黑暗褪去，眼前是一棵巨大的海棠树。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岁走过去，鲜血随着他的走动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抬手去触摸那棵海棠树，却落了空。
  不是实体？
  眼前场景再次变化，这一次，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青丘被灭的一幕。
  “殿下！快跑啊！”
  “活着！您要活着为我们报仇啊！”
  “娘亲…娘亲我疼……”
  “啊啊啊……神族为何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阿岁！别愣着了！走啊！替哥哥活下去！”
  又是这样……
  他抬头，云端之上是冷面无情的天兵天将。
  云端之下，是五界被屠，尸山血海，神火肆意焚烧。
  为什么……
  ‘嘘…别看……’
  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来人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带着莫名腐臭的幽香。
  是谁？
  ‘如果感觉到痛苦，就一直沉睡下去好了……’
  是谁？你是谁？
  ‘好了，闭上眼睛……’
  ‘噗——’
  尖锐的簪子，深扎进对方胸膛。
  南岁面无表情的扒开那只手，回头，那是他多次见到的清白眸子。
  “闻人南？”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宠溺的笑着，就好像在看调皮的小辈。
  “不，你不是闻人南。”
  另一只垂下的手，指尖又多出两个小洞。
  那双漂亮的异瞳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沉淀已久的冰冷。
  “‘它’。”
  一个字，那张与他十分相像的脸开始扭曲，腐烂。
  恶心得令人作呕。
  ‘桀桀桀桀……’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如锐利的刀叉在碗上划过一样极度不协调。
  腐烂的皮肤掉落在地上，恶心的脓水滴在‘它’胸前那只苍白的手上。
  有着轻微洁癖的南岁快速收回手，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聪明的小老鼠……’
  那张脸，或者‘它’整个都已经扭曲得不像样了，很是污染人的视觉。
  南岁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联系不上021了。
  ‘老鼠…就应该回到老鼠该待的地方去……’
  那张腐烂的脸一瞬间与他凑近，快到南岁没有反应，被压制着无法动弹。
  该死！
  翻涌的杀意凝聚成实体。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时，一片艳红的花瓣蓦然飘过。
  “我说了……”
  一只苍白玉手掐住‘它’的脖子，陷入‘它’腐烂的肉体。
  白发少年的突然出现是‘它’也想不到的。
  “别！动！他！”
  那双满是阴戾的清白眸子在对上他时，是南岁也无法读懂的复杂。
  “闻……”
  他想说什么，一个字刚落下，就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给推开。
  “来找我……”
  这是意识陷入混沌前，他所听到的……
  ……
  ……
  [宿主？宿主？]
  021很纳闷，明明方才宿主已有苏醒的迹象，怎么又突然昏过去了？
  [宿主，快醒醒啊宿主！月亮晒屁股了]
  在它的坚持不懈下，昏睡许久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眼睛，灰败一片。
  怪不得……
  南岁呆滞的盯着星空。
  [宿主？你怎么了？]
  “021……”
  [我在，宿主]
  “我看见‘它’了，真正的‘它’。”
  [什么？]
  “‘它’借着漏洞带走了我的意识……”
  真正的‘它’想在那里彻底解决了他，只是闻人南出现了。
  哈……
  怪不得一直都是‘它’的分身……
  不是隐于幕后，而是真正的‘它’，一直被闻人南困锢着，连带‘他’自己，困锢着……
  [宿主，你在说什么啊？]
  021不明所以，南岁却不再解释了。
  看着天上那轮明月，想起了那双清白眸子看向他时的挣扎与痛苦。
  阿南啊。
  你怎能为我……
  做到如此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