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九命猫妖和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高大魁梧，迈着大步走来。
  孙悟空的目光锁定在牛头马面身上。
  一牛一马，人手拉着条勾魂锁链。
  锁链缠绕的，正是九命猫妖的四道棒下亡魂。
  猫妖袅娜的迎了上去，抛个媚眼唤了声。
  “牛爷……马爷……”
  牛头马面不觉间加快了奔来的脚步。
  “幺妹儿，让老哥两个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
  老子剁了他。我让他见不到晚上的月亮。”
  九命猫妖朝孙悟空的方向晃了晃头。
  牛头马面气势汹汹，顺着猫妖指引的方向看去。
  这才看到双手插在胸前的孙悟空。
  就这一眼，两人同时一怔，手上的勾魂锁链都险些掉落……
  马面凑到九命猫妖耳边，低声道：
  “没事儿，你惹他干啥？”
  九命猫妖也小声冷哼道。
  “不过就是个炉鼎，这么紧张干嘛？
  我听说这次是这只猴子的最后一世了，就更不用怕他了。”
  马面瞪了猫妖一眼，示意她别再胡言乱语。
  而后，连忙拽了拽，眼睛已经长在九命猫妖身上，口水都快流下来的牛头。
  牛头一怔，这才跟着回过神来。
  一牛一马快步走到孙悟空身前，假意恭敬赔礼。
  “大圣，我们可不知道是你啊。
  但这猫妖早已不在三界之中，我们只能把魂魄再送回来。
  大圣也消消气，就这样吧。”
  牛头马面看似恭敬，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把孙悟空放在眼里。
  就和诸天神佛对孙悟空的态度一样，明里假逢迎，暗里看不上。
  小小的鬼差也是如此。
  孙悟空冷哼一声，不屑的抬了抬眼。
  他掏出天地神铁，化成的小针叼在了嘴里。
  “在三界被杀，就是在三界命绝。就得按三界的规矩来。”
  马面没了方才的恭敬，摆出一副正色道：
  “大圣不会不知，幽冥是有生死簿的吧。
  这九命猫妖并不在生死簿上。”
  孙悟空没正眼看牛头马面，轻掸着耳朵，嗤笑道：
  “生死簿？”
  他冷哼一声。两眼一凝，低头望向漫漫黄沙，淡淡道：
  “秦广王，把生死簿让黑白无常给我带上来。”
  话声空冥悠远，宛若洞穿万丈深渊……
  牛头马面一愣，随即想笑，只能强忍笑意。
  “大圣，莫要胡闹了。
  还是去救你的师父唐三藏吧。此事就此了帐。
  这猫妖确实命不该绝。
  我俩也得走了，黑白无常大阴帅安排的紧急要务还没办。”
  牛头马面语气敷衍，说着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
  牛马魁梧的身躯，忽然被禁锢。
  众人周遭阴森的寒气又浓重许多。
  牛头马面当即一怔，脸上逐渐露出惊慌神色。
  霎时，空冥中传出阵阵呵斥。
  “你们两个牛马，眼里还有我们两个阴帅吗？”
  牛头马面身体一颤，开始惶恐不安。
  片刻后。
  曾经的花果山副官通背猿猴和赤尻马猴。
  如今的幽冥界大阴帅黑白无常缓缓现身，直接喝道：
  “两个孽畜，还不快给大圣爷跪下。”
  牛马面面相觑，可迫于幽冥大阴帅的压力，只得颤颤跪在孙悟空身前。
  一时间，牛马失了前蹄……
  不远处，方才还一脸得意的九命猫妖，也在瞬间震惊到目瞪口呆。
  黑白无常来到孙悟空身前。
  白无常拿出一本散着幽幽白光的小册子，正是生死簿。
  他把生死簿递到孙悟空手上，躬身拱手恭敬道：
  “大圣爷，生死簿送到。”
  两人又冷眼看向九命猫妖。
  “现在！九命猫妖已入生死簿。
  九命猫妖！四命已休……”
  九命猫妖的眼中彻底没了神采，慢慢瘫坐在冰冷的黄沙上。
  孙悟空没接下生死簿。
  “俺老孙向幽冥要生死簿，只想验证刚刚敲掉的这四条小命到底作不作数。
  既然阴帅都说作数了，也就没必要看这小册子了。”
  这时，黑无常又开口道：
  “大圣爷，秦广王特意让我等给您带个话。
  除了诸天神佛。在这三界中，大圣爷要谁死，传唤一声就行。
  大圣爷要他三更死，他便活不过五更。”
  此话一出。跪地的牛头马面惊的瞪大了眼睛。
  已经瘫住的九命猫妖，更是已经全身颤抖。
  她有强烈的感觉，也许自己活不过五更了。
  孙悟空兴致不高，只是冷淡摆手应了句。
  “知道了。”
  他知道这一番话，绝对是通背猿猴黑无常借题发挥的。
  黑白无常再次躬下身来。
  “大圣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孙悟空淡淡道：
  “这四道亡魂留下吧。
  小野猫既不在三界中，这四命就不该绝。
  今天就这样吧。”
  话落。牛头马面彻底懵了。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熟悉。
  牛马一度以为听错了，可窃窃在私下交换过意见后，确认没错的。
  玩儿的……是什么牛马？
  牛头马面却敢怒不敢言，大气不敢喘。
  而九命猫妖的神色更加复杂。
  有惊有喜，有疑有惧，莫名其妙……
  黑白无常听后照办，留下了这四道猫妖魂魄。
  两人又用牛头马面手里的勾魂锁链绑住了这一牛一马。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若是今日之事敢往外泄露半个字。
  就割了你的牛头，砍了你的马脸。”
  话落，黑白双煞愤然押着一牛一马回了幽冥……
  幽冥阴帅鬼差离去。
  阴气随之散去。
  可九命猫妖还是瑟瑟发抖，不寒而栗。
  孙悟空把四道魂魄尽数收在掌心。
  轻托手掌，缓缓走近九命猫妖……
  到了猫妖身前，孙悟空淡淡问道：
  “想要？”
  九命猫妖软塌塌的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孙悟空缓缓俯下身，再次问道：
  “这每一道神魂都是你几千年的修行。
  俺老孙再问你一次，你要还是不要。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你若不应，我便一道道捏碎。”
  “三……”
  九命猫妖颤抖的身子吓得一怔。
  “二……”
  “要……我要……”
  猫妖用尽全力压下惧意，颤声呼嚎。
  孙悟空眼中霎时燃起六丁神火，白虎之息汇聚掌心。
  九命猫妖随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浩瀚威压。
  压的她几近魂飞魄散，直接趴倒在地上，不住的颤抖。
  片刻后，威压散去。
  孙悟空向着猫妖的天灵盖一拍，四道魂魄尽数归于其体内。
  “小野猫，送你一场造化，也埋下一道生死祸根。
  你若听话，从此康庄大道，大运通天。
  若不听话，即刻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
  九命猫妖平复良久，颤巍巍起身。
  就像换了人，没了妩媚妖娆，沉稳坚定了许多。
  她缓缓抬头看向孙悟空，再不敢造次轻视。
  “大圣，叫我阿璃吧。就……
  就别叫小野猫了。”
  孙悟空淡淡点了点头，默声看着阿璃。
  阿璃不解问道：
  “大圣，为何要救我。”
  孙悟空直截了当道：
  “原本并不打算救你。
  你打乱了俺老孙的计划，只想把你一棒一棒的打杀了。
  但就在刚刚，我发现你有些用。”
  阿璃沉思良久，开口道：
  “看来大圣是已经看透了这场西行大局。
  不再是此前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了。”
  阿璃顿了顿，又问道：
  “大圣，可是看出了我对阿貂哥的情谊？想让我帮你什么？”
  孙悟空点头。他不卖官司，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救那只貂鼠精。
  你能舍出去三条命护着他，定是也想救他。”
  阿璃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
  “大圣要救黄风貂鼠？为何？”
  孙悟空没马上回应。
  他转而死死盯着阿璃，轻轻动了动手指。
  阿璃瞬间捂头倒地，极度痛苦的蜷缩成一团，颤抖挣扎。
  片刻后，孙悟空又动动手指。
  阿璃渐渐从九死一生中平复。
  孙悟空淡淡开口道：
  “记住这道生死祸根的感觉。”
  说完，他再次动了动手指，隐隐一声虎啸。
  “白虎古神？！”
  阿璃一惊，随即气血翻涌，血脉沸腾，那种感应太上的感觉难以言表。
  “不行……满了……要满了……”
  “再记住脱胎换骨的感觉。”
  孙悟空平复掉，刚刚为阿璃种下的白虎之息，不再共鸣引动。
  “你的生死皆在我手。
  今后为我效命，我助你吸收掉体内的白虎之力，带你跳脱三界牢笼。
  不从，即刻灰飞烟灭……”
  阿璃想了想，俯身拜道：
  “愿为大圣出生入死，绝无二心。”
  孙悟空满意点头，直截了当道：
  “帮我说通黄风怪，让他也今后死心塌地的助我。
  我也送他一场造化，一道生死祸根。
  刚刚你不是问我如何救这大黄貂鼠么？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就这么救……”
  阿璃听后，陷入沉默。
  孙悟空冷声道：
  “他同你一样，没的选。
  想活！只有这一条路。”
  阿璃问道：
  “我想斗胆问问大圣，为何选中了我和阿貂哥。”
  孙悟空眼中闪动着不屈。
  “因为我们都一样。
  没有靠山，只能靠自己，不进便是死路一条。”
  阿璃身子一颤。
  片刻后，她神色黯然，语气却异常坚决道：
  “我愿为阿貂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献出自己。”
  孙悟空联想到阿璃此前对着牛头马面搔首弄姿，不免再次心中感叹……
  阿璃渐渐平缓，也渐渐敞开了心扉。
  “我本是九尾灵猫，在蛮荒黄沙下修行得道。
  我能祭命遮蔽天道，靠着体质的特异。
  我在三界牢笼成型前，便破了圣境，证道小天尊境，跳脱了三界掌控。
  后来天庭和西天强启封神榜，大肆在三界封神。
  我心想，以我的修为，势必会封得个通天职位。
  便又回到了三界内。
  却不想天庭和西天非但没封我为神，反倒以封神为引，设计献祭我，供给三界牢笼。
  我一怒之下打上了灵山。
  纵是有九条命，有着一战之力，还是经不住玉帝和如来的联手算计。
  本以为必死的我，却阴差阳错的被一只大黄貂鼠救下。
  让我有机会以命遮蔽天机逃遁，重新隐在蛮荒的黄沙下修行。
  万年后，我重新修成九命金身，重新证道小天尊境。
  这次天庭和西天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只想复仇，再次暗中潜入灵山。
  到了灵山后，我竟发现了当初救下我的那只大黄貂鼠，已成了西行局中的棋子。
  如来和西天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等……”
  阿璃顿了顿。
  “等彻底炼化了大圣，天庭和西天就会把六耳回石重造。
  再造一颗天地灵丹，继续维持着三界牢笼。
  到时，这些天庭和西天排除在外的妖，都会成为重造天地灵丹的养料……
  我现身与阿貂哥相见，劝他离开这场阴谋。
  他却担心连累于我，选择认命……
  阿貂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对我如此情真意切，甚至是不计生死。
  我怎能袖手旁观，弃他不管。
  我下定决心，誓要救回阿貂哥。
  可如来和玉帝做事太过阴险狡诈，又滴水不漏。我一直寻不到机会。
  若我冒然出手，还是会和之前一个下场。
  我便一直在等待时机，一直在暗中护着阿貂哥。”
  孙悟空听后，心头一震。
  不是因为同情九命猫妖的身世，也不是因为两妖的情谊，而是重启封神榜……
  “天庭和西天重启封神榜，封的这些神，有多少是妖。”
  阿璃摇了摇头。
  “我不在封神之列，并不知道有多少妖。
  但我知道，绝不在少数。”
  孙悟空略作平复，收起这些没有结果的忧虑。
  他望了眼黄风洞口，拎起脚下的虎先锋尸首。
  “一会儿，小妖把虎先锋的尸首带回洞中，我会用些手段，让这蠢虎暂时起死回生。
  我要黄风貂鼠当着唐三藏的面亲手杀了这蠢虎。
  然后告诉唐三藏，说这蠢虎私通于我。”
  说着，孙悟空摊开手掌，掌心缓缓出现个白色光团。
  他扬手一送，光团就飘到阿璃身前。
  “这是同你一样的造化和祸根。
  让黄风貂鼠自己吞下去……”
  阿璃有些犹豫。
  孙悟空又淡淡开口道：
  “我说了，想活，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拿上这道造化、祸根去找黄貂鼠，从此跳脱三界掌控。
  否则……
  一尸两命！”
  阿璃弯眉蹙起，顿时心头发寒，眼中透出丝丝畏怯，颤颤接过那道幽幽白光……
  孙悟空对上阿璃的视线，从容淡然。
  “原本说通黄风貂鼠要费一番心思。
  不过……有你去做，倒简单了许多。”
  阿璃略作平复，恭恭敬敬道：
  “大圣，我去去就来。”
  ……
  仅片刻，阿璃就传来消息，说通了黄风貂鼠……
  孙悟空缓缓起身。
  他同往世一样，拎着虎先锋的尸首一通叫骂，要见黄风老怪。
  虎先锋的尸首也同往世一样，被小妖带回洞中后，就起死回生了。
  可不一样的是，往世虎先锋会回到天庭复命报信。
  这世，却被黄风大王打穿了胸口……
  孙悟空在洞门口感知着洞内发生的一切。
  等到黄风貂鼠“亲手”杀掉虎先锋后，他就散去了遮天的阻绝屏障……
  黄风洞内。
  黄风貂鼠同唐三藏愤愤道：
  “虎先锋竟私通了那只野猴子。
  我这就去会会那猴子，我要亲手把他的火眼金睛给抠出来……”
  说完，就大步向着洞口去。
  唐三藏望着黄风貂鼠消失的背影。
  他神色凝重，脸色难看的可怕……
  惨白！毫无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