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味道

  “化工流程......完了完了，这里没有各种想要的试剂，想单纯的靠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制取这玩意真的无异于天方夜谭啊......”
  栉有些抓狂，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望着周围厨房里的所有物品，这只黑发萝莉忍不住捂着额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除了微生物发酵之外......据我所知似乎还有另一种方法......”
  一旁，那位总管看着栉拿走了屋子里的一些东西——度数很高的烈白酒，常见的食盐，一些小小的瓷瓶瓦罐，就再也没有多余的了。
  “......怎么了，需要帮点什么忙吗？”
  名为柊的少女笑了笑。
  “......不，不用了，我能搞定。”
  左手托着下巴，望着周围自己拿取的瓶瓶罐罐，杨栉认真思考了一番。
  “海带，这里应该有的吧。”
  栉顿了顿。
  “等等，小迷糊和我说过，幻想乡里好像是没有海的......”
  栉自言自语着，想到这里的一瞬，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从下手迷茫......
  “嗯，这个是有的呢。”
  “哈？！”
  店里上次采购完之后，还剩下有很多呢。”
  “采购？”
  “幻想乡里虽然没有海，但是，海产品经常有人拿出来卖哦，很便宜的。”
  “诶？”
  “就是和你差不多高的一位小女孩啦。她背着个大的背包，戴着一顶绿色的遮阳帽——大概是这个样子吧，经常能见到的。”
  怎么净是些听起来就很奇怪的人啊——
  “这样啊，不管了，是海带就好——我拿一些，顺带把这些玩意拿走，明天早上就能拿出你想要的东西。”
  虽然讶异于幻想乡里居然有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但杨栉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可是包容万物的幻想乡啊......哪怕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机器人、高达这类的玩意，都不算夸张吧......
  栉这么想着。
  “就只要这些？”
  “是的。”
  ......
  ......
  ......
  房间。
  一行三人正在硕大的客房里用餐。
  ——栉没有在吃饭上花了太多时间，草草的吃完晚饭后，她就开始在旁边摆弄自己带来的东西了。
  高浓度的烈酒被点燃，上面架着的瓷瓶里，水沸腾的声音缓缓响起。从翻滚着的水中，海带特有的香气四散飘去。
  “啊嘞，栉，你居然会炼金吗？”
  杨栉煞有介事的操弄着手中的盐和瓶罐。
  看着这样的背影，不知不觉地，在小恶魔眼中，这位小女孩的身影，居然与那位红魔的大魔法使重叠在了一起。
  小恶魔抚了抚自己的鼻子，闻着空气中海带煮熟的气味，她稍稍眯了眯眼睛——
  “啊？”
  匀了匀手中的盐，栉回过头。
  “这不是炼金，只不过是尝试做些调料罢了——倒不如说，炼金那样的事情真的存在吗？”
  “存在的哦！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啦，但是，只要有材料，别说是黄金了，帕秋莉大人什么都能制作得出来。”
  她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至少我是亲眼见过的。”
  小迷糊伸出双手，在空中不断的比划着。
  “使用不同类的魔法，做出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说完，她指了指房间里的电灯。
  “红魔馆也有类似的造物，馆内的灯，基本上都是帕秋莉大人一个人炼出来的魔法石，通入魔力后，就能亮很长的时间呢。”
  “诶？是这样的吗？”
  原来那些灯是这么来的吗......
  魔法......炼金术......
  “这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奇妙啊。”
  栉捂着嘴，轻轻的一笑。
  “嗯？”
  小恶魔歪了歪头：“啊，对，栉可是从外面来的人类啊——不知不觉都已经相处两个多月了，这样的事情连我都快忘掉了呢。”
  “是的，话说回来，我在那边可是死过一次了呢。”
  黑发萝莉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话语里五味陈杂，但更多的还是感慨着命运的奇妙。
  “两个月，在外界的快节奏里，弹指一瞬就过去了......回首一想，什么都记不下来——”
  “但是在这里，每一天都有新事物，每一天都活得很有意义。”
  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再将刚才量取好的颗粒举至眼前，细细端详着。
  “不说这个了——呵呵，我也没想到自己的知识能起到作用。”
  她回过头，望向不远处，那盖着小被褥睡得沉沉的露米娅——
  “诶，露米娅睡着了？”
  轻轻捂着嘴，小恶魔可爱的的一笑，说道：
  “嘿嘿......这个小家伙，只要她碰到被窝，就很容易睡着呢。”
  看着熟睡的金发小女孩，栉拿起一旁的表，看了看时间。
  “那，早点休息吧，让它一直加热，明天就能搞定了。”
  端起旁边的杯子，杨栉稍稍抿了一口冷水——水是冰的，但她并不在意。
  相反，在这样的情况下，冰凉的温度，能让她的头脑更清醒些。
  “我一会也要睡了。”
  “唔......”
  小恶魔轻咬着自己的拇指，看了看栉，再看了看她身下的一堆瓶瓶罐罐。
  “那，栉要不要来一起泡温泉？”
  说完，这只绯发少女眨了眨眼，视线正对着杨栉的背影。
  “噗——”
  口中的水差一点就又喷了——还好栉勉强控制住，没让水把面前的火焰浇灭......
  听到这样的话，栉鼻梁上的眼镜差点跌落下来......
  转过头，满脸通红的她，头上也和之前的小恶魔一样，冒着粉色的热气。
  “不不不，不了，不了......小恶魔啊，你难道真的把我是个男人这个事实给忘掉了？？？”
  黑发萝莉有些语无伦次，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诶～不可以吗，可是我觉得栉现在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啊？”
  “我嘞个，不是，这个——这当然不可以啊！！”
  栉把身体侧过来，正对着小恶魔，张了张口，语无伦次的她想说些什么，但酝酿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能说出来。
  “好可惜的说——”小恶魔摇了摇头。
  “好——可——惜？？？！！”
  某只小萝莉差点被小恶魔的话语雷倒——她将手中的瓷瓶放到一边，干咳了几声，继续说道：
  “不是，这不是什么可惜不可惜的问题啊，小恶魔，我可是个男的——”
  “可是栉现在是个女孩子啊。”
  栉：“......”
  这一刻，杨栉似乎感觉到，有一柄利剑穿心而过......
  “几个月后估计就能恢复了的说......”
  “啊嘞，‘估计’？”
  小恶魔带着小小的坏意，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着，少女的狡黠，在此刻提现得淋漓尽致。
  “嘛，铃仙是那样说的啦，我可不想一直当个女生啊......”
  要是没法恢复，这个可恶的小迷糊会做些什么——呃，不敢多想了。
  回过身，不再多说话，栉继续面向那一堆她捣鼓了半天的溶液和燃烧着的火苗。
  “总之，共浴什么的，不行，绝对不行。”
  “唔，那我自己去咯。”
  “......嗯。”
  “确定不一起来吗？”
  “说了不来了啦！！！！”
  ......
  ......
  ......
  晨光照入房间——白昼尚未完全到来，黑与白模糊而成的光线，将躺在自己被褥里，没怎么睡觉的栉照醒了。
  一夜无眠。
  拜小恶魔所赐，没睡好呢......
  顶着一副黑眼圈，栉晃了晃自己晕乎乎的头，左右望着。
  那个用只用话语，就扰乱自己一整晚心思的“罪魁祸首”——小恶魔，此时和某只爱睡觉的露米娅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看着她绯红的秀发，因杨栉起身的响动，而略微发出的呢喃......
  不知怎地，她的样貌，在此刻如同铭入了栉深深的内心中。
  “啧，这两个小家伙......”
  弯了弯嘴角，脸上带着些许微笑，栉轻声的自言自语。
  “被子也乱了，真是的，这几天就没怎么消停过。”
  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栉转过身，蹑手蹑脚的盖好两位少女的被子。
  做完这些，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瓶罐——在火焰早已熄灭的烈酒瓶上方，那蒸发得来的物品，想必也已经制作好了。
  栉起身，拿起器皿，液体已经煮到只剩下瓶底的一小丝。
  “好......接下来就是析出了......”
  栉的一顿操作之后，溶液中析出的晶体，在晨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黄的微光。
  “诶，透明的黄色......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纯啊，不过...”
  用手指轻轻沾取少许，栉将其放入口中。
  “......和以前比起来，确实变化不大呢，只是鲜味更淡了点......”
  站起身，栉穿好一旁的衣服。
  “成功做出来了呢——看来我的知识储备还没有遗忘啊～”
  叠好自己的被褥，栉可爱的叉起腰，小小的萝莉在此刻有了些小小的自负。
  “总之，先出去吧，交货咯。”
  ......
  前台。
  “诶？！这、这样的味道......”
  在尝了一小嘬栉带来的东西后，名为柊的少女，这一次终于没有像以前那般冷静了。
  “鲜味，对吧？”
  栉笑了笑。
  “鲜...味......好恰当的比喻啊——”
  作为这里的总管，柊很清楚这样的味道代表了什么。
  这种味道，只在优秀厨师的手艺下，利用并不算便宜的食材，才能做出来。
  在味精还没有普及的古代，制作浓汤作为调味品，是鲜味的唯一来源——
  但是，这太过于麻烦和昂贵了，菜肴之间的味觉和汤汁的制作，本身就是对厨师的极大考验。
  “我从来没想过，普普通通的海带，制作出来的东西，能具有这样奇妙的味道......”
  柊这么说着，看着瓶子里淡黄色的晶体，仿佛那并不是调味品，而是金灿灿的黄金。
  准确说，不只是黄金——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能让幻想乡内的食物味道上升一个层次——对于烹饪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转过头，少女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忽然就感觉，这个家伙不简单。
  至少，能制作出如此精妙的味道，怎么看，这个小萝莉也不像这种年龄啊。
  柊依靠着前台柜，对着杨栉说道：
  “总之，算是帮上大忙了——我总觉得，这种新式调味品的制作方法，报酬却只是让你们住一晚上，不太合适啊......”
  少女轻轻的鞠了一躬，开心的笑了笑。
  “以后，不管是住宿还是什么别的方面，你都可以找‘天上人间’哦，小妹妹！”
  她想了想，感觉自己的话好像说的有些大了：
  “当然，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啦，嘿嘿。”
  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柊四下看了看，忽然表情就变得有些无奈了。
  “不过嘛，最近很忙就是了——连借书都快没时间还了呢。”
  她一脸失落的转过头，栉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柜台前方。
  那里，叠放着三四本书，杨栉撇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小说一类的读物，而是晦涩难懂的知识性读本。
  “柊......姐姐，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姐姐二字，栉觉得自己怎么说怎么拗口......
  “对啊，知识改变思想嘛。”
  说完，她一笑。
  见到柊这么说，栉也是轻轻的笑了笑，歪了歪头：
  “我也挺喜欢看书，就是图书馆的书大都看不懂......”
  “诶，图书馆？”
  噔—噔—咚。
  这一刻，杨栉才反应过来，这里可是人间之里啊，那个依旧是古代的人间之里啊......
  至少自己没有见到过有图书馆一样的建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但是红魔馆里有个大图书馆，似乎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欸？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废话，咲夜时不时的去一个叫“铃奈庵”的书店买书——还不是一本两本——这谁会不知道啊？没有图书馆也要成立图书馆了吧？！
  要是知道自己是来自红魔馆的，而且是红魔馆里一个没有任何实力的人类......
  嘶，好像多说了什么......
  见到面前那一脸好奇的少女，栉哭笑不得。
  “呃...嗯，对的，就是类似书店啦，叫‘铃奈庵’的一个书店，嘿嘿嘿......”
  小萝莉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尝试解释着自己所说的话，她笑了笑，准备“萌”混过关。
  “这样啊，你也经常去铃奈庵啊，那太好了！”
  柊笑容满面，但是，再次抬起头的杨栉，看得很清楚，这个少女眼神里的狡猾，在此刻浓郁得就快溢出到空气中了。
  “过一会就到早膳时间了——不去准备料理那可不行呢。”
  柊顿了顿，弯曲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巧妙的弧度：
  “哎呀哎呀，因为这些，我可是非常忙呢，所以......”
  ......
  ......
  ......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杨栉自言自语着，话语顿了顿，脚上的步伐却没有停止。
  “明明我帮了那么大的忙，还要去帮人家还书嘛......这个家伙真是过分——可恶的大资本家。”
  抱着厚厚的《竖亥术》和《竹取物语》，栉在大街上茫然的寻找着“铃奈庵”。
  “铃奈庵......”
  栉并不清楚铃奈庵的位置，所以想去还书，只能尽量的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去找——不过嘛，身为一只小萝莉，问路的话，很快就找到具体位置了。
  “呃......虽然不想说，但是作为一个女生，好处好像蛮多的...吧。”
  抱着书，栉朝前方跑着，想起再过一会，就能和小恶魔一起踏上回馆的旅途。归心似箭的她，只能尽量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快一些了。
  当然，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在铃奈庵内，自己会遇到多大的麻烦，陷入多大的危机......
  踏，踏，踏。
  早晨的青石板路上。
  一位黑发小女孩，身穿着现代运动服，抱着两本厚厚的书，朝着名为“铃奈庵”的目标，前进着。
  ......
  ......
  ......
  前台，少女忙完了各位旅客的早餐和料理事宜，做好了相应的指挥和日常工作。
  她坐在前台的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曼妙青涩的身姿展现了出来——
  放松完身体后，她用手撑着自己的面颊，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刚刚栉的话语。
  “图书馆——是指......红魔馆里的那位吗？”
  她顿了顿，眯了眯乌黑的眼瞳，笑了。
  “嗯......好有意思的小姑娘呢——和我所想的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