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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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咻!”
  破门强入声与利刃出鞘声同一时刻发出。前边两个胡人的弯刀马鞭尚未得出,便被她一剑封喉、血溅数尺远。
  “嗬!”余下三个胡人一惊,随即嘶吼一声抽刀挥鞭向她打来。
  她持剑迎上,与三人缠斗起来,你来我往地过招。刀光剑影间照亮了房内的一片狼藉。似乎是方才的血腥味更刺激到他们了,打法越发暴虐。
  她也并不打算与这等莽胡过多纠缠,攻击开始迅猛极了。右手旋剑削了其中一人的左耳、左手肘击另一人的颈脉,再快狠准地往第三人的胯下飞踹去一狠脚,再自篷中取过毒粉,拉上高曲领,悉数往他们辅以劲息洒去。
  “啊!啊……”
  “滋滋……”那毒粉遇血即沸,像是要将他们都融化掉!他们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汉人,眼下遭了她的道,便是只有一死了!
  最后,她一一取过他们的钱囊,便一把火烧了他们。而这诡异的幽焰只烧尽那些胡人。见此,她默然离去。
  她虽久不入世,却也并非不知时势。
  今朝的北汉人,皇室贵胄忙着削藩、夺嫡;门阀士族无寒门,好服五石散以为贵。终是诸王之乱来了,中央集权崩溃、国力大为衰弱,甚至不得不引入胡人参军作战,所谓的禁胡令早已不复存在。
  于是,由氐族及匈奴族揭开序幕的这场残暴杀戮,以自立为五胡十六国,去对汉族进行了血腥猎杀,一片生灵涂炭。
  齐署在内的汉族各国被迫南下,可仍遭受着五胡过境的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而那些被胡人攻破的汉人城都里,皆是胡人的残暴抢掠。他们俘虏了帝王,屠戮了皇亲宗室、文武官员、士兵百姓万万人;蒸煮汉人以为食、屠宰汉人肉贱卖;各皇陵被窃毁、众宫宇被焚化……
  汉族新上任的君王忍无可忍,发起了“杀胡令”,断言,哪怕是要阵亡吾国最后一位汉人男丁,仍要继派汉人女兵赴上,绝不叫胡人孽畜继续屠戮汉人。
  他自己更是杀伐果断,重挫胡人。尤其是那嗜好食人、常将汉人女子先奸后食的羯族,他几近将其屠杀殆尽。
  “彼时胡人之残暴,安能不知其欲先叫汉人族灭?!”
  可恨那羯族的余下孽畜找上了炀国。那位同为胡人的鲜卑帝王,允诺为其诛杀汉王。其统帅的草原铁骑强悍无比,汉王对上此,结局为一死。
  也随着这位汉王一去,汉人雪上加霜,如坠炼狱。几大南迁汉潮惨死于胡屠者,皆数以万计。
  但那位鲜卑帝王万万没料到,自己收容救济的羯族后裔趁着鲜卑内乱,居然将屠刀挥向自己的王国!他的鲜卑子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屠戮,赫然成了下一个北汉!
  不知他是否有过片刻的悔恨,去帮羯族杀了汉王、废了汉王的“杀胡令”……
  总而言之,胡人羯族,死不足惜,遇之必杀。
  须臾,她停下脚步,捂了捂心口,望向远方。那心口的绞痛又来了,是那里,有人要她寻过去。
  她收回目光,重新整理一下玄纹斗篷,即刻转身往那方向疾去。
  可越走越发莫名,竟是炀国,那胡人鲜卑的王国。
  她隐匿着身形,寻着炀国边塞百密一疏的漏洞入了炀国境内。所幸那人要她寻来的地方,便是此方边塞内。
  最后,她停在了一百虫密布横行的山谷里。她又捂了捂心口,那里,有当年被邬司带过去种下的蛊虫,它似乎很兴奋。
  而那些奇形怪状的诸多虫类,想来是蛊虫了。它们一直守着老藤缠绕的山谷口,密集庞多、形体恐怖,绝对可逼退多数人。眼下,它们却对她的到来自发清出一条路来,供她入到山谷里。
  她微微蹙眉,此人的蛊术,当真了得。
  她走了进去,山谷再往里,是一暗沉无比的山洞。但习武之人,耳目超绝,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坐在石壁处的人,“阁下,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月姬。”那人动了动,嘶哑至极,“不为何,只需,替我寻来义肢。”
  她闻言顿了顿,眸光不由得放在了他的双腿上,那里是曾经的义肢,因是得不到定期的护养和更替,已然破裂发腐、无法使用,“好,但烦请阁下,届时解了我体内的蛊虫。”
  此人便是当年给她种蛊之人。
  “自然。”他也应下了。
  “这义肢,你……”她尚未说完,他就打断了她,“月姬,不用去寻。我说,你来制作。”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更稳妥。”
  “嗯,此地可否明火?”虽说她可以视物,但她总归是不习惯这阴沉沉的石洞。
  “可。”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她就自斗篷里取出火折子,燃起她秘制的幽火。自然地,这里的全部实况,她越加清晰地一览无余。
  以及蓬头垢面的他。
  她忍了忍,还是出声了,“你可要我带你去梳洗一二?”
  其实,说他蓬头垢面都是抬举他了。他这情况她理解,但今时她来了,可不想忍受他继续这般,混沌不分的邋遢样。
  不知他何态,只知,半晌过后他才吐出了三个字,“……劳烦了。”
  又几乎是他话音一落,她就扛起他出了这石洞,来到一涧溪旁,将他靠放在一岩石溪水上,那溪水瞬间如同墨染般污化。
  她看了看他,不禁又看了看自己,“都洗罢。”
  “月姬,可否借剑一用?”
  “用罢。”
  她把剑给他,便转身去到另一边宽衣解带梳洗。
  他拿过剑,慢吞吞地动了起来,将头发一节一节地割断,随后褪去结块生污的衣物,就着流动的溪水清洗自己和衣物。
  最后,辅以长剑,将那烂了的义肢,一点一点地破开拔除。
  待她再过来时,就见着一浑身湿答答的无腿“和尚”。
  她用内力给他烘干,又给他修了修头发,才再度扛起他,却没有立即回去,“换个地方?”
  她并不想在那个山洞待着,如同入住古墓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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