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莲花楼9

  李相夷接下来休息了三天，然后对唐玉告别。
  “所以，你要先回去拜见师娘，看望故人，明年再开始还钱？”
  李相夷点头。
  “原本应当先去拜见师娘的，只是我不愿以重病缠身的模样出现在师娘跟前，徒惹师娘忧心。
  如今毒已消解，我打算回去探望亲人朋友，给他们一个交代，这大概需要耗费一年的光景。”
  看来是方方面面都想通，敢于面对故人了。
  “你在我这里还是有信誉值的，钱对我来说不着急，祝你一路顺风。”
  唐玉亲自送李相夷离开，然后认真打量了一下莲花楼。
  “你还真是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这房车制作起来可不简单。”
  动手能力太强了。
  李相夷：“房车？”
  “不重要，一个称呼而已。”
  告别之后，李相夷直接前往了云隐山见师娘芩婆。
  芩婆本以为李相夷已经死了，如今见到徒儿还健康活着，整个人很是开心。
  “你这个傻孩子，我以为你师傅你师兄还有你都死了，只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更多关心你们。
  你觉得你害死了你师兄你师傅，那我呢？
  我和你师傅斗气了大半辈子，我岂不是更加对不起你师傅，当时为何要为了一些小事儿不原谅对方。
  明明说好了要携手一生的夫妻，但我却把他丢了，我又何尝不后悔？
  可我要为了这件事情惩罚我去死吗？你这个傻孩子！
  你能活着，师娘不知道有多高兴，这世上还有一个我在意的人健康的活着，我只觉得这日子还有盼头。”
  李相夷跪在地上，泪水打湿了眼眶。
  “是徒儿不孝，是徒儿一直觉得没脸见人，可没想到这样才是在伤害身边的人……”
  芩婆把李相夷扶起来，然后牵着对方的手在院子里面散步。
  “你想将你师兄的尸体找回来安葬，这想法没错，本来就应该入土为安。
  你后悔当年为什么要一意孤行，这也没错。
  但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做错事的，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所有人都会犯错。
  相夷，人活着一辈子就是这样，痛苦之事多于欢乐之事。
  你要学会接受这样的世界，你要接受有人其实不喜欢你，你要接受你的人生终究会有遗憾。”
  “以后不要自苦了，每年除了找你师兄的尸体，多陪陪老婆子，你自己也好好过生活。
  记住，你师兄不是你害死的，你师傅也不是你害死的，这世上的意外从来就是这么多。
  你当初成立四顾门，若是因为四顾门没有及时剿灭哪一个坏人，而导致坏人杀了更多的人，你也要怪自己吗？
  你只是一个练武奇才，不是这天下人的救世主，你没有对不起那么多人，记住老婆子的这句话……”
  自此之后，李相夷一直待在云隐山上陪伴芩婆。
  从夏天到冬天，直到过完年之后，李相夷才决定重新启程。
  “感情的事情若能争取，就不要像老婆子我这样后悔半生，乔姑娘既然在找你，就不要再错过了……”
  李相夷笑着摇头。
  “师娘，我现在不是在逃避害怕，我和乔姑娘之间的事情，年轻时候确实是我不知道体贴关心对方，可其实我们也不适合。
  乔姑娘需要一个经常陪伴在她身边的恋人，不会给她压力，不会让她害怕，不会让她担忧……
  而我，我确实没那么体贴温柔，做一个恋人不太合格。
  可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不管是四顾门的人，还是乔姑娘亦或者其他人。
  他们感受到压力不是我的问题，只是不合适而已，不合适当朋友，也不适合做恋人……”
  以前的李相夷大概没有想通这件事情。
  可是他去了桃花山庄几次，明显能感觉到唐掌柜和桃花山庄里面的人相处得很好。
  唐掌柜那样厉害的人，没有让身边人感受到压力，这固然是因为唐掌柜比他更会做人。
  但其实也是意味着他和曾经那些志同道合的人其实关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不然不会有人给他下毒，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他死后毫不在意。
  他若在意四顾门，也许他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可是他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又为何要改变自己的性格，委曲求全求他们回头呢？
  至于乔婉娩，李相夷知道自己的性格已经不会像以往那样自负桀骜，也不会再忽视身边人的心情，也许能做一个体贴的爱人。
  只是，谁都无法回到过去了。
  他让乔婉娩疲惫不堪，让她痛苦，难道现在体贴温柔就能破镜重圆？
  李相夷甚至敢肯定，接下来的时光他会用大半的时间来寻找师兄，然后便是游历天下，因为他现在热爱着天地间的自由广阔。
  他现在想要去看更美的景色，去喝更醇香的美酒，去吃更美的佳肴……
  从前，现在，未来，他似乎都有很多很多事情想要做。
  感情之事炙热而又让人留恋，但好像从来都不是首位。
  所以他要去道别了，不要让对方再愧疚，以后他是自由的，乔婉娩也是自由的，双方都不应该再对彼此愧疚。
  这一年春天，李相夷去秘密见了乔婉娩一面。
  乔婉娩知道李相夷还活着，她很开心。
  两人终于能正式给彼此说一声道歉，原谅自己，原谅对方。
  接着，李相夷又去见了无了大师。
  无了大师知道李相夷解毒了之后很开心。
  “李施主，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奇遇，我就知道你命不该绝。
  如今你既然已经好了，可要恢复你的身份？老衲可以帮你证明。”
  李相夷笑着摇头。
  “心结已解，但我确实只想做李莲花了，和尚，多谢你当年救我，以后我会爱护自己，珍惜自己的人生。
  四顾门本来就已经解散，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我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
  和尚不要误会，觉得我还想和他们一起共事，其实我看都不想看到他们。”
  “我未来也想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我的人生还有这么长，何不多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呢？”
  无了大师双手合十，微笑出声。
  “既然李施主已经想明白，老衲便不再劝说了，如此也好。”